“先生,他……?”
季同急于向江万里打听,但对方摇摇头,用目光示意他周边的卫兵,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方便,吃完饭到我房间来谈。”说完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天黑下来以后,季同敲开了江万里的屋门。
“下午副总司令来过,我们才晓得事情前后,至于他被拘押在哪里,我们都不清楚。”江万里轻声告诉他:
“随行来的大员基本都在这招待所里,只要不出大楼可以自由活动,但各处关键地方都有卫士,大家也不敢随意聊天、说笑。”
他说完问季同:“你在外面看到的情况如何?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会怎么处置我们这些人?”
季同把进城前后看到的情形说了,告诉他自己感觉虽然兵变,但是并没想过要取谁的性命。这话让江万里很惊讶:“你是这么想?有何依据?”
“他们扣人、拘禁诸位,但是待遇上并未降格,说明留着一线好说话。”
江万里眉头一挑,点头:“有道理!还有吗?”
“我被送到这里,一路上和军官、士兵接触,均言希望政府领导抗日,否认对抗和内战,由此可见军心在稳不在乱,在于一致对外、反对对内镇压。
既然如此,所有官兵都不会支持挑发动荡局势的做法,自然也不会加害各位。
再说,这里被拘押的人不过数十,警卫却有一个连,这样的比例说明他们对各位安全的重视,若有心加害,只需班、排级别的看守即可,何必这样如临大敌?”
“唔。”江万里不置可否,他还是没有完全放心。“那个张淮南你还是小心为妙。我不是说他这个人不好,而是不希望你和cc的人走得太近。”
他把手放在季同肩上:“你是个好青年,虽然情报分析是你特长,但你绝对不应该只满足于做个特务!”
接着他问及季同来西安的目的,得知他是写了份《日德同盟道路之浅析》的报告,叹息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
季同便将文章主要核心思想对他进行了阐述,获得了江万里的认可:
“是的,日德同盟建立在帝国主义相互妥协的基础上,也必定包含了大量未解决的矛盾和利益冲突。
我国不应只看到对方联合后的力量之强大,还应重视这妥协背后的脆弱关系,并借由这关系破裂的机缘重建中华在东亚的国际地位!”
从江万里房间出来走了没几步,忽然一间房门打开了,张淮南笑眯眯地朝他点头:“哟,这样巧?陈君这是……?”
“哦,有几个学术上的问题学生来向江校长请教。”季同连忙回答。
“我这里有上好的黄芽茶,要不要来点?”
季同奇了:“先生哪里来的黄芽茶?”
“呵呵,这个嘛……还是托尊兄的福呵。”
“好吧,”季同略思索,微笑点头:“您是前辈,又是长官,恭敬不如从命。”说完看了眼走廊上面无表情的卫兵,转身进了张淮南的房间。
“我很欣赏你们兄弟,一个是是上海滩各方都要倚重的商人,另一个总司令信任的日德问题专家。真是不简单!”
张淮南一边泡茶一边说:“尊兄在上海可是帮我不少,我们之间合作非常愉快!”
季同接过蓝花瓷杯。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位和自己五哥之间做过的交易,于是说:“先生虽身在囹圄,但看起来悠然自得,难道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张淮南愣了下,自嘲地摇头:“我这颗脑袋不值什么钱,所以不担心。”然后忽然压低声音说:“再者,过两天谈判代表一到,事情就会完满解决,对不?”
“什么代表?”季同莫名其妙。
张淮南没想到他压根不知情,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尴尬,连忙掩饰:“诶,就是中共的代表嘛,这个你没想到?”
季同摇头,反问他:“你觉得共军会派人来,而且有胆量来西安?”
“他们要是不来,那就不是我知道的共产党了!”张淮南很肯定地说:
“共军目前缩在陕北,既不得伸展,又不足养兵。如能得关中之地与西北、东北军两支劲旅则如虎添翼,十年内统一全国都有可能,这等买卖如何不做?
他们不但要来,而且多半还会与张杨成立西北联合政府,然后以此为依据、以抗日为大旗,逼迫总司令同意抗日、停止围剿,给红军国军的待遇。
唉,错过这个机会,又不知道何时政府才能同意和解、妥协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用手指点着季同:“君这次来西安做得对!这要有这么一次,待老头子脱险回去,你定是他最信赖和倚重的人!”
“这倒没想,报告要交给他,他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找,就这么简单。”呷了口茶,季同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对先生早有耳闻,一直未能谋面,不料有同监难友的缘分。”
张淮南一笑,换了认真的表情说:“你们兄弟都是做事负责的人,很好。你又如此忠诚,更好!想没想过到党部工作?小陈先生会很看重你的。”
季同正要说自己不在党,忽然觉得这个借口不太合适,马上改了说:“我是个军人,又出自戴先生门下,再去党部恐怕不合适。
再说我的长处是对日、对德情报分析和外语,更长于与洋人打交道,这点何部长看得清,并且他已经对我将来的岗位有安排,所以只能谢谢淮南先生。
有需要我的地方,或者相关情报需要分享的,在许可范围内一定尽我所能。”
张淮南叹息,他听到后面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用这个人,感觉十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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