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坡上久久回荡,弄得鸦雀们只好远避,只不知它们的孩子们还在不在巢里呢?
小一辈的只有洪安回来了,他一手搂着表妹香香,一手抱着熟睡中的表弟洪吉,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树上的鸟窝心里犯嘀咕。
而在不远处的石碑前边,他父亲正和大伯、二伯穿戴着孝服、孝帽跪下磕头,然后接受死者家属的回礼。
“节哀顺变。”寿礼对哭肿了眼睛的陈渠升、陈济升兄弟说。
“唉,寿礼,我、我真没想到家父……。”陈渠升哽咽着说不下去。
“是呵寿礼,家父去世后这族长的位置你赶紧接了吧?”陈济升揣着手在旁边淡淡地说。
“二叔,族长是谁难道不应该是族里公议讨论的吗?”仲文皱眉。
寿礼摆摆手:“自家人不要为这个吵,死者为大,先办丧事,其它过了头七再说。”说完,带着弟弟们回到队伍里,往西边看了看,招来柒铭问:
“刘先生的墓可完工了?我闻着空气里头有些潮气,说不定这几日要有雨呢。”
“大哥放心,明日是最后一天,只要明、后两日没雨就好。”柒铭低声回答,然后瞥了陈济升一眼又说:
“二叔刚才那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他这几日活络得很,逢人便提这个话头。你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哼,”寿礼轻笑。
旁边的仲礼鄙夷地撇嘴,稍稍歪过头来低声说:“知道,他和老二一唱一和,红脸、黑脸配合得蛮默契。”说着瞄了眼二房那边:
“他把玉玲儿和那娃带来是啥意思?还不是想着二叔当了族长,回过头来好给洪时上族谱?”
“爹呀,”洪安在他身后轻声叫:“那我在不在族谱上?”
“嗯?”仲礼回身瞪儿子一眼又笑了:“废话!你不在那族谱上,当年爷爷去世的时候为啥叫你跟着洪升他们一起磕头?
别说话,等玉清婶婶回来把妹妹和弟弟交给她,然后就轮到你去磕头了。”
“那……婶婶们都去磕头了,为啥玉玲儿婶婶不去?”洪安又问。
“因为二伯父娶她这事太公公在世的时候没认可,所以她现在身份不是姨娘还是丫鬟呢,懂了吗?”
柒铭说完张开双臂:“把洪吉给我,快到前边去,该轮到你们小辈的行礼啦。”
洪安把弟弟交给七叔,和几个平辈的娃娃走出人群来到石供桌前,一回头看见洪时也跟了上来,他愣了下:“你来干嘛?”
洪时被他问呆了,怯生生地朝四周看看,又回头看自己爹娘。
仲文涨红脸一声不吭,玉玲儿羞得躲到他身后。周氏别过脸去,似乎在和身边的嬷嬷轻声说着什么不相干的话题。场面一时尴尬。
陈济升一扭脸,见陈渠升正和管家交代什么,好像对这幕完全不知,后者连连点头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而纪氏……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他觉得自己作为族长的儿子应该有个表态才对,于是轻咳一声,正要迈步上前就听寿礼开口说:“洪安,让弟弟磕头吧,好歹是咱家血脉迟早要进门的。”
洪安见大伯发话,看了洪时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和大家一道行礼。
陈济升面上呆了呆,心里老大不乐意。寿礼出来抢风头,抢得可真是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