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也分了,如今儿子们都成家了,难道还回来与老母亲争家产?”
吴兴昌妻子顿时感觉不妙,但是她为人乖觉,并没有声张,她得晚上睡觉时再和老头说。
可是那蔡金花是藏不住心事的,大着嗓门道:“这哪成啊?姐姐苦了一辈子,莫非挣下的产业,到老了还没有她的份。”
吴老头正在剁白斩鸡呢,只听哐当一声,将大条的蔡金花吓一跳。
老头阴着脸,讪笑道:“刀钝了。”
然后来到水缸边,向弑父仇人一样,哐仓哐仓开始磨刀,正手一刀,反手一刀,火星四溅。
那蔡金花最木讷也感觉空气里杀气,再说了吴兴昌是木匠,身上煞气也重。
原来在古代木匠主金,因此有煞气在身,万鬼莫欺。
传说他们半夜过乱坟头或乱葬岗的时候,都会将斧头举头顶,就算恶鬼来了,也附不了身。
这斧头传说曾经被老祖鲁班开过光,能斩杀恶鬼,所以他们这种一般就是胆大,因此煞气也重。
所谓煞气,就是江湖气了,木匠与江湖倒有重合处,一般木匠都行走江湖。
蔡金花不知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之杀胚,因此心头毛骨悚然,便大叫:“正轩,正轩。”
陆正轩因为得知今天是姐夫祭日,所以提前请假在家,他正上着厕所呢,听见妻子杀猪似乱叫。
便匆匆擦完屁股,系上皮带就过来,便洗手过埋怨道:“干嘛呀?”
吴老头这时情绪平定下来了,讪笑道:“肯定需要扎肉包子的线,你去她家房里抽屉里找找。”
这时吴兴昌媳妇在菜橱抽屉里随手一翻,就找到了一团丝线,正好用来扎肉包子。
那时也不没有微波炉什么,甚至也没有消毒液,只是将丝线浸在开水里泡一泡,也算杀毒了。
反正乡下人都这么做的,也没有吃死过人。
只是夏天时饭菜给苍蝇下了卵,吃出食物中毒的倒是经常性发生的。
那年头也穷啊,乡下人也不知如何维权,只好喝生姜加紫苏叶煮的汤来解决症状。
一声风波总算过去了,几人似乎没有嫌隙似又重新开始有说有笑的,可是吴老头心里始终有了疙瘩。
在老头心里始终向着几个侄子的,他甚至认为自己将来养老也得靠侄子呢,谁叫自己儿子没出息,也做了木匠呢。
因此在家里儿媳也总是受委屈,经常被老头骂,说她用钱大手大脚,还说她不下蛋,无非是只生了两个女儿。
今天两个孙女上学去了,中午得过来吃饭。
当三人回来时,便看见几人已在吵了。
原来那王新德拎着从烟杂店里打的几斤混浊米酒来准备开开荤,他似个老鼠,谁家有事,他是门清。
乡下的风俗上门喝酒得请的,不能随便凑份子,有的人只是为还个情,便顺便叫来吃一顿,算是还个人情。
因此随便拎一点东西就能上门了,也没人笑话。
可是亲戚就不一样,必须得隆重,在祭日上门包括纸烛都必须得准备,还要赶在作相前将祭祖的礼品送上,讲究时辰。
那王疯子择时不如撞时,他总掐算好时辰,连纸烛钱也省了,晃悠着身子便来了。
而且这人叫吧,其实就是一天三顿酒,酒动辙一喝就醉,喝醉了就喜欢骂人,张三李四反正逮住就骂。
可是他偏偏还是外放过知县的人,颇有文化,如今年老了,竟然这般落魄。
老头吵的原因是因为,为谁坐主席贵宾位而起,吴轩庭一见,便板着脸躲进房中去了。
因为他觉得心乱如麻,随便走到哪儿就看见为了些许利益争得面红耳赤,使他十分不耐烦。
如今几个乡下老头儿,竟然为了争席位,吵得开交,让他觉得滑稽。
原来吴老儿太把自己当盘菜了,竟然替吴陆氏招呼起客人来。
这主桌,吴氏兄弟是主人,客人是顺着左手转下去,一丝不能乱的。
席上讲究左为尊,因此他空出一个位置,安排王新德坐第四位,陆正轩坐第五。
可是这俩人都误以为那个位置是他留给他自己的,因为他得配菜,不能上来,预先留着。
并不知道这吴老儿虽然书没有读过多少,可是心机深沉着呢,在座全部漏算了一人,只有他算准了。
王老儿坚持要坐第三位,所以大光其火。
而陆正轩觉得今天是他亲妹妹主事,得看活人面上,他才是客人中最尊贵的,因此王新德位置该由他坐。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人,却没有明说。
陆耀祖笑咪咪道:“不就吃顿便饭吗?不能好好商量,非得争个你输我赢,这秋老虎还没过呢,天这么热犯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