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事?”青松这么猜测。
孟子瞻摇头,“不大像,请他进来吧!”
青松犹豫了一下,“爷,您要不要换件衣裳?”
孟子瞻低头一瞧,“又没袒胸露腹的,怕什么?换那衣裳怪热的,反正又不点灯,就这么朦朦胧胧地看吧!”
青柏望天,青松撇嘴,出去接人了。
赵成材进来的时候,就见孟子瞻随意地穿着家常衫子,宽袍松带地坐在凉榻上大嚼西瓜,还盛情地邀请他,“来!快尝尝新鲜的西瓜,可甜着呢!”
赵成材心下暗笑,这个县太爷,正经起来比谁都正经,可偏偏非要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混淆视听,也不知他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先上前行礼,孟子瞻满不在乎地摆手,“你若是找县官大人,请明儿一早上公堂。若只是来瞧瞧我,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别这么客套来客套去的,怪累得慌!”
赵成材心下明白了三分,他这是暗示自己不要提到正事。毕竟这夤夜前来,着实让人容易误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上前一笑,“大人放心,小可今日前来,乃是有一桩美事,想询问大人的意思。”
孟子瞻一听放下了手中的西瓜,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皱眉疑惑,这秀才想干嘛?“什么美事?”
赵成材看向左右,孟子瞻摆手,“但讲无妨,他们二人皆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
赵成材微笑,“不是信不过他们,只是今儿之事,关系到一位女子的名声,若是大人觉得不介意,那在下便说了,只是不管这事成与不成,请切勿走漏风声。”
呃……孟子瞻会错意了,秀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竟要把自家小妹子许配给我不成?
他这么个明白人,当然早就瞧出赵玉莲和牛得旺之间的那点牵连。虽然赵玉莲很漂亮,孟子瞻也很欣赏那女孩的聪明灵秀,但他绝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至于见到美色就迷昏了头脑。而且赵玉莲也不像是个见异思迁的姑娘,她要是对此事心存怨怼,那一日不会那么拼命地维护牛得旺。
说起来,孟子瞻还有几分敬重她的意思,年纪小小就承担份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却毫无怨言。那么现在,会不会是因为担心薛子安继续寻衅滋事,所以他们家达成协议,将妹子转送给他?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自己要不要接受呢?
若是作为一名官员,当然是不能接受的,不仅不能接受,他还应该大义凛然地说些客套话,诸如一定保护他妹子周全,给她找个好婆家之类的。但那未免太委屈自己了吧?这煮熟的鸭子送上门来还不吃,绝对的矫情!可若是收下,未免也有点太那个趁人之危的嫌疑。
孟子瞻还在那里左右为难地纠结着,赵成材快人快语道出始末,“是飞马牧场的贺家小姐,年已及笄,品貌出众,想请问可否有缘与大人共结连理?”
孟子瞻嘴角微微抽搐,似是牙疼,还好借着夜色,让人看得不大清楚。
但旁边那二位跟随他多年的心腹却早已看清主子的表情,一个两个低下头,绷紧了面皮使劲憋着笑。
孟子瞻清咳两声,起身给赵成材还了一礼,正色道:“对不住了,我虽孑然一身,也无婚姻之约,但朝廷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地方官员在任职期间,不得在本地娶妻。这也是防着结党营私,包庇纵容之意。”
赵成材明白了,起身告辞,“请恕在下唐突之过。”
“不知者不罪。”
送走了赵成材,青松青柏相顾而笑,“爷,那条规矩好似并不作数的,正妻不能娶,您先娶个如夫人回来也不错啊!到时回京还带个胖娃娃回去,老夫人总该高兴了!”
“只可惜,想来的没来,不想来的来了。”
孟子瞻冷冷地看着二人,“很好,要不要一起在这儿纳个妾,然后回了京师再娶妻?反正你们二人的亲事都订下了,碗里的跑不了,锅里再捞一把就是!”
二人面面相觑,神情立即肃然起敬,“爷方才实在是太神明英武了!”
“简直坐怀不乱!”
“错!赵秀才是男的,爷是视红粉如骷髅,胭脂如粪土!”
“我可不是和尚!但我可以逼你们去和尚!再啰嗦试试?”孟子瞻恶狠狠撂下威胁,扬长而去。
赵成材去了贺家说清事由,贺玉堂谢过他,却又顿足叹息,“总是无缘!”却又拜托他,“你到底是读书人,相互熟识,若是郡里有什么好人家的青年才俊,可否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去打听,哪怕家世寒微一些也不要紧,关键是人品好。”
赵成材微有诧异,“你们家这是想要招个书生女婿么?”
贺玉堂颔首,“说来惭愧,我们家世代从商,虽薄有积蓄,奈何门中一直出不了读书人。这一来就无法挂牌行官商,二来所受盘剥也多。家父一直希望妹子能嫁个书香世家,沾沾人家的文气。咱们远的不说,就拿你家现在来比,你们家马场的税赋便少了我家多少?若是等你家生意做起来了,这马匹自然能比我们卖得价低,要是数量再大,这其中差价可就越高了。”
赵成材明白了,心中窃喜,原来自己的作用还这么重要啊!回去得在章清亭面前好生吹嘘吹嘘。
章清亭并不留意那个价钱之事,却更加关心,“这北安国是怎么定义官商的?”
赵成材道:“官商一般都是家中有人考取了功名,比如说我考中举人之后,真正得了授职,那么族中之人或是其他亲朋好友在积累了一定的条件之后,就可以通过我向朝廷申请挂牌行商,像贩卖官盐,开矿炼铜之类的大生意便可以做了。要是自家没有,就得找那那些当官的人,交纳重金,买一个官商的资格。不过那个牌照极其难弄,二来受制于人,朝不保夕,若非多年的世交,很少有人愿意尝试。”
“那你们这儿没有捐官一说么?”章清亭想起了南康国的捷径。只要有钱,捐到一定数额就可以得到某一品级的官衔,也是能去申请官商的。
赵成材摇头,“那个捐官咱们这儿是没有的,百姓会骂朝廷太贪钱了。而且也怕有些为非作歹之人,买了官后仗势欺人。故此官是不卖的,非得自己考不可。”他趁机自吹自擂,“现在要不是我有个功名,别说税了,就像你赚了多少钱全得一五一十到官府备案,若敢瞒报虚报,一旦查出来,家财充公不说,还得抓去流放坐牢!”
这个章清亭却是知道的,白他一眼,“二回给我考个官商回来才算厉害呢!”
赵成材笑道:“你心也忒大了些!这官商赚钱是多,但是逐利之人也更多了。纵是我考上了,你以为咱家就一定能插得进去?上头还不知道多少层官儿呢!哪轮得到咱们?倒不如老老实实先把自己手上的事干好,日后再慢慢来吧!”
章清亭撅着小嘴,“我不过问一声,你还当真教训起人来了!嗳,贺家真想找个书生女婿啊?”
“怎么?你有人选?”
章清亭狡黠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赵成材一拍脑袋,“我怎地把他给忘了?鸿文啊!虽然以前有些花花肠子,可现在当真全改过了。他们两家家世也相当,就不知相互有没有那个意思。只鸿文我瞧他这意思,不太有心进学,可贺家对未来女婿的要求好似必须得进学中举的。算了,等我回来,再跟他们好好聊聊吧。”
章清亭抿唇一笑,“若是成了,倒也是一桩美事。”
忽听外头敲响二更梆子,二人不再多说,收拾完了各自歇下。
翌日一早,赵成材打点了行装,带着保柱,二人上车出门了。章清亭自然又有一番嘱咐,然后自去马场忙碌,纷纷扰扰,自有许多琐碎之事。
这日张发财把铺子里的东西一归整,发觉有不少货都快卖空了,还有些被人问得多的需要添补之物,自己心里想着,让张金宝一一记了明白。
章清亭还想着上回赵成材提过要些小孩儿使的软弓小箭,也吩咐他去进几套回来。再让他去看看永和镇大铺子里的马鞍器具,回来好说给田福生听。
他们上回打了套马具过来,晏博文说做的手工是没话说,只那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比京城里可差远了,若是普通农夫使用倒还罢了,要是好马,非得配好些的鞍具才成。
这个话并没有错,这买卖得分三六九等的来做。一套马具费的工夫可不短,现在还没有多余的能力去给他们招人手,从现在到明年,是得慢慢做些马具出来备用的。
张金宝道:“那我就算是看了好马具,可也难画得出来,倒不如让田大哥跟我走一趟,恐怕还好些。”
章清亭想着虽是这个道理,可他家那么大一摊子,怎么走得开?纵是勉强走开了,他那么个要强的性子,必是不肯让自己帮着照顾他家的,那满屋子老小可怎么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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