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进行得很顺利。
因姑娘家怕羞,章清亭特意上了一趟贺家小院,接了贺玉华一起到自家铺子里来。她今儿穿了一身新做的桃红百花裙,娇艳非常。只失了平日的平和,含羞带怯,很是赧颜。
章清亭轻拍她手,低声耳语,“就当上我们那儿随便逛逛,就是逛街也是要见见陌生人的,别太紧张了!”
贺玉华听她这么说,心下好过了一些,随着她施施行来。那楼上的李老爷瞧见,先就中了意。但见那女子生得虽然肌肤微黑,却眉目端正,体态匀称,年纪虽然不大,却有一股子安详宁静的味道,一看便知家教甚好,是个能过日子又懂道理的模样。
自家店里已经打过了招呼,张发财见她们一来,便乐呵呵地退到后头去了,前面只留下小玉服侍。
见都是年轻女子,贺玉华方从容了些,章清亭怕她尴尬,拿了些闲书给她瞧,又问她日常所读之书,随意拉扯着家常,初时贺玉华还颇为拘谨,说了一会儿话,渐渐的也放开了些。
忽听得门前脚步声响,是正主儿到了。
李鸿文今儿也颇慎重,特意去马场接了赵成材同来,还穿了一套银灰团花的新衣裳,收拾得清清爽爽,斯文儒雅。才刚从胡同那头一路走开,他知道贺家人在相看自己,也是手心里暗捏了一把汗。及至进来,先瞧见一个姑娘的背景,却看不清脸面。
听见动静,贺玉华的心里顿时怦怦直跳,羞得脸红到耳根子,抬也不敢抬。
章清亭暗自捏她一把,“快瞧一眼,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贺玉华更窘,鼻尖都冒汗了。
章清亭无法,干脆强拉着她迎了出来,“李公子也来了?”
李鸿文心知她是带人给自己看,微微脸红,虽是风流场上打过滚。到底此事不比寻常,竟失了平日的伶牙俐齿,呐呐地道:“是啊,来了!”
赵成材不觉莞尔,故意问道:“娘子,这位是哪家小姐?”
章清亭会意,忙把贺玉华往前推了一步,“这是贺家三小姐,贺小姐,这位就是我相公了。”
反正他们俩也是第一次见面,打个招呼也不失礼。
赵成材先施了一礼,“贺小姐好!”
贺玉华声如蚊蚋,结结巴巴地回了一礼,“赵……赵相公好。”
既然见了一个,再见一个就理所当然了,赵成材指着一旁介绍,“这位是我们书院的老师,李公子。”
李鸿文长施一揖,“贺小姐好!”
贺玉华急忙也回一大礼,“李公子好!”
可她仍是深埋着头,瞧不清相貌。章清亭灵机一动,忽惊道:“哟!李公子,你头上爬了个什么小虫!”
众人闻言皆向李鸿文头上看去,贺玉华一抬头,恰好和李鸿文四目相对,看得了齐齐整整。
章清亭一见目的达到,转而笑道:“可是我眼花了,倒让你们虚惊一场。”
贺玉华会过意来,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章清亭已经上前拉过她手,“相公,你先招呼着李公子,我和贺小姐约好了还要到后头绸缎庄逛逛的!”带着贺玉华就走了。
直等她们消失在视线里,赵成材才冲李鸿文一挑眉,揶揄着他,“方才怎么呆成那样?这个可还中意不?”
“中意!中意!”李老爷一直躲在楼梯上瞧着下面动静,呵呵笑着下来,“成材呀,还是你们两口子办事牢靠。鸿文,要是这姑娘你还看不中,那未免也太心高了!”
赵成材和李老爷见了礼,仍是瞅着李鸿文笑,李鸿文给他笑得不好意思,略略颔首,“爹既中意了就好!”
这分明就是允了。赵成材笑着摇头,“你呀你,给个痛快话就不行么?平常怎没见你这么忸怩?”请让他们父子去客厅坐下等回音。
章清亭送贺玉华从后面绸缎庄出来,见她虽是脸红,但嘴角含笑,料来有七八分允意了。李鸿文虽然油嘴滑舌一点,但人物还是生得很不错的。可是这姑娘家家的,你若是问她,必不好意思答,再说他们一家子还在,也得问过父母兄长的意思才是,所以她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及至送她回了家,也不进门,只跟贺玉堂道:“我就在旁边米面铺子里坐一会儿,你们有信儿过来说一声便是。”让他们一家子进去商议了。
不多时,贺玉堂喜滋滋地出来回话,“烦请赵夫人去回个话,挑个日子请媒婆上门提亲,先合个八字吧!”
贺玉华的原话倒与李鸿文有异曲同工之妙,她说:“但凭父母兄长作主就是。”
这就是愿意了,贺老爷和贺夫人也觉得可行,人物齐整,家世相当,不失为一桩良配。
那里李家父子得了信。当然是兴高采烈,当即就要请张家人吃饭,赵成材婉拒,“这事既定下来,你们不知有多少忙的呢!咱们这么熟了,还讲这么虚礼作甚?倒是等到大喜之日,我们再上门来讨一杯喜酒才是!”
李老爷还待客气,李鸿文却把爹一拉,私问赵成材,“那我就单给你封份礼如何?这也是规矩。你是想藏私,还是交弟妹?”
赵成材一笑,“哪有你那么多心眼?咱们也不讲这些规矩。不过为你这事,她还跟我闹了个别扭,嫌我们成亲那会子太寒酸了。你下次再教我两招,怎么哄她就完了!”
李鸿文也是善解人意,“那要哄人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说几句好话,送件衣裳首饰什么的。咱们既熟,你也甭跟我客套了,回头我打发人送个谢礼来,你自己瞧着她喜欢什么,带她去买吧!”
收钱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赵成材想要的就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咱俩谁跟谁呀!只别嫌轻慢,等做成亲,还要给你们夫妻送份大礼呢!”
李家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果然没多久,就打发家人送来一封用办喜事那吉庆红纸特意包的谢礼。他家倒是客气,足足给了十两,想是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
赵成材转手把银子全给了章清亭,“你要喜欢什么,自己买去。”
章清亭收进现在二人共用的小钱匣子里,“这眼看中秋就要到了,先留着办节吧!对了,那修房子的事,你问了没?”
“问了!”原来卫管事前儿特意来马场瞧看了一回,他现在是衙门指派统管全乡工程的负责人,哪家的工地都得跑到。因承了他们家不少好处,便行了个方便,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说等马场这边地基和墙都做得差不多了,就把这些活上的工匠们派几个到赵成材家里去修缮。以此类推,泥瓦匠、木匠都可以一一来过。反正图纸都是现成的,照做就行。要不然,等到全乡的房子都盖好再去修他家那房子,恐怕年前就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赵成材见这也不算违规,便欣然谢过了。谁不想让自家房子弄得漂漂亮亮的过年呢?况且他们现住这么好的房子,让赵王氏住那破房子。确实也有些过意不去。今儿章清亭没空去马场,他就跟领头的师傅商量了一下,定下了几个过去干活的师傅,反正工钱都是一样的,他们在哪儿干都一样,只看安排了。
“已经敲定了后日一早过去家里,我现就回家里跟娘说一声,若是弄得快,中秋节前就好了。那几天,就让保柱过去帮忙吧!”
章清亭点头,“要不你也回家照看着吧!到时万一哪里要改动或是要用钱的地方,也好和你母亲商量着办,马场里有我们就行了。”
赵成材想想也行,他这边就要出门,章清亭在灯下算账,忽又回头来轻撞了她一下。
“干嘛?”章清亭一抬眼,就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交待了一句,“今晚别这么早睡?”
章清亭一时会意,耳根子发热,“快去忙你的吧!”
赵成材呵呵笑着,出门了。
赵王氏听这消息,自然是高兴的,忙算计着该准备些什么,到时好招呼工匠们。
赵成材只嘱咐一句,“到时可别太挑剔了,或是等人家弄好了又要改,他们手头上的事情可多着呢,能挤出点空来帮咱们先干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您要是不急,就索性等到明年,那时可随您意思慢慢弄。”
“早做早安心,这点事你母亲还晓得!”赵王氏嗔了儿子一眼,“到时你不也在么?你拿主意就行,若是中秋前弄好,你们倒是都回来吃个团圆饭才是!上回端午是在他们那儿过的,这回无论如何得来我们这儿了。”
“那敢情好!不过不光我们,连岳父一家也是得请来的,这才热闹。”
母子俩商议已定,赵成材便回去了。
第三日一早,几个工匠如约来到赵家,赵成材在这儿帮忙招呼着,他们只负责将有些残破的墙体修补一番,里头的火炕给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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