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他脚步虚浮的前后蹦了蹦,又活动着肩膀手腕。
那壮汉等的不耐烦道“你打还是不打?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一样。”
黑脸男人只冷笑一声,他道“接好了。”
言罢,脚下双脚一踏,足似老木生根,腰身带动手臂的力量,一记炮轰酣然出拳。
而此刻,壮汉提气在肚子上,但随着那一拳迸发出,周围在场的都听见一声巨大的砰的声音,就像冬天里烧的爆竹只不过这一声格外响亮,可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所有人的目光,那先前挥舞大锤一副力大无穷的壮汉以一种近乎冲天而起的姿态飞上两三丈的高空,而后又似被丢掷下来的铁皮铜球,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大地为之颤抖。
至此,那黑脸男人才轻笑出声,只是周围人都忘了鼓掌,眼睛一眨不炸的望着他。
怀明玉惊呼出声,她习武这么些年,深知能做到这一拳威力的,得使多大的劲。
我的目光撇向那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壮汉,隐约间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方知有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他道“原来是这个路数。”说着他朝地上的壮汉指了指,让怀明玉看过去,他小声道“演戏呢,刚刚那壮汉自己跳起来的,虽然这些寻常人看不出来,不过,你瞧,他肚子上是不是没什么凹痕,我估计最多也就青一块。”
说着,便见那几位拿刀枪棍棒的也不说话了,一个劲的在那哆嗦。
而那位黑脸男人则一改之前轻蔑冷漠的范儿,转而开始介绍起他的家学渊源。这些都是套话场面话,而真正的重点则是他随身带的那盒小药丸。这由高人炼制的神力丸,一颗下肚强身健体,两颗下肚力能扛鼎,三颗下肚一拳打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于是,周围见识过那男人宛如神迹的现场,还真就有人掏银子买了。
怀明玉本来也想去买,但方知有的一席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都是假的,本来他拿出来的那颗是真的,但品质太低,真要说也有些作用,但现在卖给那些听之信之的则是十成十的假货。咱走吧,没啥好看的了。”方知有说着,拉着我们就要走。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于是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也卖过?”
方知有顿了顿,他一脸正直道“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继而在他诚挚的眼眸的注视下,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揣测,内心开始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怀疑方知有,尽管他市侩贪财,可作为一名有高尚品德的道士,他不可能也不应该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就在我反思还未结束,那方知有继而道“就算干了,我也肯定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技法。这简直是在侮辱这个行业。”方知有说的义愤填膺,而我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本来我们是已经走了出去,结果这时就看见不远处走来几个人,他们气势汹汹,领头的一个男人大步流星,身后几人扛着个奄奄一息的瘦小汉子穿过人群走进那表演的场地内。
怀明玉见状好奇道“咱再看看呗。”
方知有看了看我,我倒是无所谓,询问的目光望向楚清河,他只双手抱臂,一副你们随意的模样。
怀明玉骑在高头大马上,伸着脖子去看,我见那几人闯进去后直找到那黑脸男人,看模样八成是先前就有的矛盾,再联想到这人干的勾当。于是,出声给怀明玉解释道“我猜是卖假药,给那小个子吃出问题来了。”
怀明玉随着方知有的话语,视线挪移到那被架在木床上的弱小男人身上,她脸上有些厌恶道“卖假的也就算了,还给人吃出毛病来,该死。”
方知有闻言却摇摇头,他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像是老练的很,他说“两伙骗子,黑吃黑。先前那卖神力丸的只是耍些小把事,但没成想被人盯上了,于是这才有了眼下这出。”
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怀明玉自是没见过这等事情,她惊诧道“还能有这种事情?”
不待方知有说起他那饱经风霜的青葱岁月,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两伙人已经打了起来。
为首的男人掏出腰上的短刀,脸上凶恶的仿若看见生死不共的仇敌。
周围人都害怕惹上祸端,纷纷避让,可火拼在所难免。原本那些拿着刀枪棍棒的艺人,此刻都是挥舞着彼此的武器,随黑脸男人站在同一阵列。
我看着情况不对,眼前棍棒相交的场景更像是黑混火并。
只不过,我本想出手,但方知有却拦住了我,他说“这种事不应该由我们来管,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通知府衙。”
可就在我们谈话的功夫,那黑脸男人许是斗出火气来,猛地一刀捅在一人的腰上,鲜血顿时喷溅出来。
楚清河看不下去了,他驾马从人群中穿过,马匹在他手中如若战车,他手上马缰绳一拉,灰黑大马纵身一跃,踏入场中。
原本几个缠斗在一块的人,见有巨物奔袭而来,吓得纷纷后退。
楚清河纵马冲开他们的阵型,同时也暂时平息了两伙人的争斗。
不待双方开口,楚清河腰上长剑剑鞘拍开那出手的黑脸男人,而后他一个侧身下马,将受伤汉子腹部按住。
“不要动。”楚清河说着,手法老练的在那汉子身上几处穴位重重点了下去,顿时,那受伤汉子鲜血不再流淌,人却也疼晕了过去。
“你这厮又是谁?”那黑脸男人率先开口,只不过,楚清河那几下动作实在太快,深知两人差距过大,黑脸男人也只是动嘴,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后推了推。
“这是我和他的事,壮士,你莫要插手。”面对救了自家兄弟的陌生人,那领头的壮汉也是闲的客气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怀明玉骑马跟了进来,方知有紧随其后,面对这突入其来的三人三马,两伙打架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互相打量起这出场的三人。
面对这种情况,方知有这老江湖先声夺人,他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相互大打出手,且不论有没有伤着附近的百姓,但既然已经见了红,那便是坏了规矩。”
随着方知有这一套说辞,本有几个愣头小伙要直接开骂,但那壮汉拦住手下,他面带疑虑的问道“阁下是稽查司的人?”
当今朝廷,分门别类设有诸多部门,其中以对江湖武夫的约束,专设有稽查司一部,负责监管天下武夫。
方知有点点头一脸的傲气,显然,这家伙就是仗着对方不知底细,在那鱼目混珠。
黑脸男人心思活络,他转动着眼珠很快便想了套说辞,他道“大人明鉴,小的在这做些买卖上的活计,这帮人突然闯进来砸了我招牌不说还要打我。”
“放你娘的屁!”那壮汉开口,不待他说完,楚清河擦着手上的血,他冷眼望着黑脸男人,脚步走近。
被楚清河盯上的黑脸男人脸上立马流露出一种委屈的表情,可随着楚清河的话,你男人渐渐表情僵硬,他道“道教所售出的丹药都是有份额的,像一些尚未完成的更是不可能流落在外,你是怎么拥有这类药丸的。”
而身后,那壮汉兄弟们抬着的瘦小汉子猛烈的咳嗽起来,壮汉语气愤慨道“这家伙坑骗我弟弟,说是这药吃了大病可愈,如今过了才半天光景,人俨然要撑不住了。你这遭了瘟的骗子,我让你给我弟弟赔命。”
黑脸男人退到一处退无可退,但见他脚尖往下一碾,随即猛地抬脚,撒起沙尘无算。
怀明玉见他要逃,身子也动了起来。这妮子自幼学武,身法诡谲多变,见她从马背上起来,脚不沾地,蹭蹭几下来到那人身后。
楚清河却快她一步,但见其如一抹幽影,手中剑鞘已经戳在那要逃走的黑脸男人腰上。只一下,那男人便倒在地上,身子扭曲,脸上痛苦不堪。
怀明玉倒是恼了,本该是自己出手,但楚清河将那厮扣在后心的手掌翻开,露出那盒丹药。
见此一幕,壮汉练练道谢,可不待他高兴,便听见楚清河冷声道“有什么,去衙门里说去吧。”
随着他话语落下,不远处,人头攒动,府衙的官兵从街道出赶来,人群中,我骑着马带着福生跟在后头。
见此情况,不少人要跑,可有个不走运的,刚踏出几步便被一刀鞘砸腿上,当即歪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出手的怀明玉却不过瘾,但当她将目光撇向楚清河时,见后者眉头紧缩似在忧心什么,遂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方知有依旧在那狐假虎威的装着架势,这家伙虽然动手不行,但摆谱一向都很到位。
当官兵的人把他们收服押回县衙的时候,那黑脸男人只看着楚清河,眼神冰凉,他嘴上挂着一种可怕的狰狞笑容,朝我们喊道“多管闲事,早晚会有人来收拾你们的。”
楚清河自是不会理他,只是回头看向关心自己的怀明玉,这个万年冰山好似出现一抹太阳似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他朝怀明玉摇了摇头,将那丹药收在自己怀中,羁押着那黑脸男人走向官兵。
方知有则主动去找那知府攀谈,看他满脸春风的表情想必又是捞到了什么好处。怀明玉好奇的向楚清河讨论他出手的那几招是怎么个路数,只有我注意到,黑脸男人眉心处的那一抹黑气。
“死气?”我偏了偏脑袋,在看见周围未被带走的道具,这所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上杂物众多。身旁的福生好奇的把玩着那边的刀枪剑戟,我朝他手上捡起的一块蓝布望去,上面印着个黑色的符号,模样很是奇怪,不是祥瑞兽头,也不似道家符号,反倒像是个家徽。
只是那图案,我隐约觉得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的我,让福生把那蓝布给我。
方知有春风得意的走了回来,他见我和福生在那嘀咕,忍不住的喊了声“道友,可知我刚才与知府攀谈,商议了何事?”
我举起手中的蓝布,把它递给了方知有,询问道“你可认识这个?”
方知有被我的举动也引的有些好奇,他双手接过那蓝布,在仔细研究了上面的图案之后,良久才回我道“没见过。”
我有些失望,不过方知有安慰道“也许是什么宗族标记之类吧,他们这种黑混,大多都会有类似的身份标识,用以识别成员身份。不过大部分的都只是徒有其表,也有不少人以此为荣,觉得拥有这样的身份标识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当然,仁者见仁,反正我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方知有的话不无道理,可每当我想到那男人眉心的那股死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楚清河在看见那蓝布上的图案时,脸上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你从哪拿到的?”楚清河问道。
“就在刚刚那伙艺人的道具旁,这个图案你认识?”我见楚清河好像有些眉目,于是开口询问。
沉吟片刻,楚清河才缓缓开口,他说出了一个词“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