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砸向幽月的脑袋。
而后者则面不改色的保持着之前的样子,而那铁青手掌似乎砸在了一团看不见的墙壁面前,手掌上的纹路,筋络看的人一清二楚。
“好,我不问了。今天,就先这样,咱们后会有期。”幽月笑着将束缚在那张手上的无形丝线一根根收回。
而在他面前,那一直以来都以沉重稳健着称的秘先生则面露恶意,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伴随着血液收缩,那只大手也一点点缩回到他身后,直至消失不见。
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儒士用左手理了理头发,他的手掌上有一个空心的洞,里面血肉依旧在跳动,但都默契的绕开了那个空心的地方。
“玩笑也要适可而止。”秘先生说着,继而,看见对方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遂调整好情绪,他回望向院子,嘴里喃喃道“什么人,敢来我的眼皮子底下添乱?哼,找死!”
…
重新换了套身份的福生,以仆人的样貌悄悄躲在暗处。
他把被他夺了身份的仆人按在了柴火堆里,继而拿出一张黄符给贴在头顶,将手里的毛笔抵在对方脑门上,写道“此人见过幽月吗?”
很快,下方回复道“见过。”
福生眼前一亮,果然,这种方式晒人确实有效。
他把对方拎起来,同时揭开一点黄符,开门见山的问道“幽月在哪?”
被莫名其妙整了一顿的仆役自然是懵的,他连哭带嚷道“好…好汉,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怎么可能知道你口中的大人是谁…”
福生也不啰嗦,直接黄符贴回去,继而用威力小些的雷法对着这货的腋下就开始发力。
一阵黄烟过后,福生揭开一截黄符,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那个问题。
已经被电到有些怀疑人生的仆役,也不打算嘴硬,他目光呆滞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抖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我真的…小的只是个仆役,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求您…求您放过小的吧…”
福生也不再为难,扒光他身上的衣物,换上之后,出门而去。
路上,他有意的混迹在那些下人中间,听着他们相互间聊的一些有的没的,按照提示,走到后院那边。
这里,就是仆从口中专为客人们整理的院子。
幽月是个喜欢安静和黑暗的特殊家伙,所以,这个园子里多是树木假山,一栋主卧门前,两颗枇杷树高大挺拔让人看了就觉得,实在是过于雄伟。以至于,能在太阳最大的时候,都把后面遮蔽的严严实实。
看样子,确实是为那个叫幽月的家伙量身定做的。
福生没急着进去,而是四下检查起来,据他分析,幽月这个人性格阴郁,且小心谨慎。他的住所不可能不设置什么机关,一旦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进去,可能会让他心生警觉,到时候可就不利于逮住他。
于是,福生绕着园子先转了一圈,确认门口没有什么布置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内。
从风格上看,这家伙明显偏好前朝南诏时期的样式,从红木朱漆,到窗上雕花,应该不是普通平民,祖上可能是那边的富贵人家。
福生扫过屋檐的同时,也在好奇,明明屋子修建了蛮久的了,竟然一点蛛网没有。
这其实很奇怪的,固然在阴类汇聚之出,少有生灵出没,但这里,蛇虫可都是冷血的家伙,丝毫不会受这些影响。
要说仆人们勤快,那么来往这么多地方,该落灰的该有蛛网的也都有,为什么偏偏这里没有?
难不成,住这儿的家伙是个极度爱干净的?
福生思考起周围的信息,很显然,这一点并不成立。如果是爱干净,那么地上的落叶也该处理吧,要是独独就爱秋风落叶这么一款,那池塘里还有的死鱼总不可能是因为喜好才存在的。
综上所述,这家伙可能拥有驱使毒虫的本领,又或者是房屋周围布置了驱虫的这一手段。不论是哪种,福生也都肯定,这房屋起码真的住着人的,也就是待在这儿,是能等到那家伙回来。
现在,福生不确定自己的行踪有没有被发现,但被察觉到那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只考虑如何擒住对方倒是简单,可也该考虑后续怎么撤离的方案。
如此想着,福生打量起四周适合藏身的地点。
他将一部分的神念以细微波纹的方式散开,同时感应到附近生活着的那些细小生灵。
轻吐了口气,福生抽出一张黄纸,他将毛笔拿出,写下一句“幽月回来的时间。”
黄纸上,一个略微有些模糊的字迹出现,那上面只含糊道“近期内”
福生有些头疼,这东西,只要没有足够多的信息,或者涉及到一些超高层次的事物就会跟你玩一些花的。
不过,这些也尚在福生预料之内,他又借着问“最佳藏身地点及方法。”
这次,毛笔没有再含糊,而是大大方方的给出了方案。
只是,福生看的眉头一皱,他思考着,要不再问一个新的答案出来?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这支笔。
…
孤身走出王府后,沿预先规划好的路线,一直走到一座供奉有神龛的庙宇前。
见身后没人追来,做白浅模样的尹仲略微松了口气。
他不再耽搁,径直跨过门庭走了进去。
进入到里间,便闻到香烛挥发的气味,空气中回荡有阵阵钟罄之音,这能很好的安抚他现在有些躁动的内心。
旁人见到白浅的样貌,自觉的走了出去将安宁留给她。
仍留在里面的,是一些做着闲散粗活的神殿内人员。当然,在见到这位第二从臣进来后,他们也都自觉的避开,要么躲到后面,要么忙完手里的事情赶紧跑回住处。毕竟,白浅大人向来是安静惯了的一位,不喜欢有旁人在眼前晃荡。
诺大的殿堂,顷刻间便只余下白浅一人站在正中间。
因为是道家庙宇,所以里面主殿内供奉的是三清雕塑。
白浅站在一脸闲逸的太上雕塑面前,他双手轻扣,似一位虔信徒般无声祷告。
而就在这时,殿外忽有脚步声传来。每一次都正中在尹仲的心坎上。
做完祷告的白浅回身望时,见是之前在府内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她表情依旧,不冷不热的准备离开。
而那少年则笑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向来以冷面无私洞察分毫的秘先生,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会在白浅姑娘面前像个凡夫俗子一样争风吃醋,没想到,你们竟然能了解到这么细致,又或者说,只有真正的白浅才会知晓这一切?”
被揭露身份的尹仲没有先前那么惊慌,他只是略微点了下头,绕开少年的手,从旁边经过。
而得不到答案的少年,则表情沉凝,他嗓音低哑,嘴巴里发出了一阵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同时间,正要迈步走出去的白浅也突然像是被人给禁锢了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整座大殿,好像被无数根透明丝线所包裹着,位于一切的中心处,那只把自己藏匿于阴影里的家伙正缓缓转身,他像只蜘蛛,用空白的眼眸盯着猎物无力挣扎的背影。
一边走,一边自语道“你是哪个势力的?神皇派?天师府?”
他的脚步一点点靠近,而尹仲只感觉捆绑在他身上的丝线越来越紧,有的已经把他勒到开始喘不过来气。
伴随着提问,他之前服用的丹药也已经到达维持的极限。
脑子里当即又浮现出那种熟悉的撕裂,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合下,一想到自己恢复成原样,尹仲就觉得,人生还真是特么的惊喜。
似乎是觉察到对方身上的异变,幽月靠近的身子略微迟疑了下继而往后缩了缩。
他的小心谨慎并没有被尹仲注意到,或者说后者现在正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地步。
一方面,药物的失效,伴随着的是剧烈痛苦,而一方面,被敌人抓住,即将而来的残酷刑法让尹仲觉得,要是自己能在药效残留的过程里就此死去倒也不失为一条美策。
但现实残酷的不给人以任何瞎想的余地。
痛苦结束,尹仲变回了原样。
那些本来很适合白浅身材的衣物如今别扭的套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使得画面很是诡异。
站在尹仲身后,目睹了这一切的幽月眼睛微微眯起,他轻笑一声“原来是玄门的。”
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视野下的尹仲,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他低垂着脑袋,嘴里喃喃道“你杀了我吧!”
幽月只是面带好奇的微笑,他将四周的丝线从无形变得犹如实质,那些原本透明的丝线就像慢慢被墨水染上了颜色,一个个变得漆黑而又光滑。
丝线缠绕着尹仲,很快将他包裹成了一个粽子。
作为被赏赐了最后一点体面的尹仲,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然而,幽月似乎还有问题要问,他蹲下身子,俯视着尹仲的同时,问道“你知道潜入王府的那个人吗?”
见尹仲闭着眼睛不说话,幽月似乎猜到了答案,他笑了笑继续道“你认识他?”
尹仲继续装死,而后幽月又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见尹仲还是不打算回答,幽月也只好说“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还能死的舒服点,如果是地府来问,你知道后果的。”
在内心狠狠挣扎了数十下,尹仲最终选择睁开了眼,他深吸了口气,老实道“我认识王府里的那个人,他是我之前路上遇到的。”
幽月笑了笑,将尹仲拽了起来,给了他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以便他能回忆起更多有用的细节。
…
在王府内部,有关奸细的消息尚未走漏出去,大家依旧是有来有往,只不过,一些个打算出门办事的却被各种理由拦了下来,不光如此,那些打算出去的,也被下令关押,就算只是借口出去放松一下的也是。
秘先生对此其实很有处理经验,他将所有外出者都拉到一个房间里,并安排人监视。
他相信,那个潜入者绝对不会出现在这儿里,但,为保万无一失,必要的关押还是得继续道,接下来就是第二轮的排查了。
坐在太师椅上,玩弄着手里一只玉兽的秘先生似寻求灵感般,出口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在察觉到危险之后,选择逃离还是继续完成任务?”
站在秘先生旁,等候指令的侍者想了想,他如是道“如果是由秘先生这样的大人下达的命令,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属下也要继续完成。”
听到这话,秘先生只微微点了下脑袋,他脸颊上的笑意一半是听到下属表忠心,一半也是因为这场游戏的有趣。
他将手里的玉兽放下,继而将桌上竹筒里的一块令牌抽出,随即丢到前面的地上,他吩咐道“让亲卫军进来,跟着排查起每一个园子里的所有人,有随意走动者,可就地格杀。”
侍者接过地上的令牌,猫着腰退出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秘先生,依旧皱着眉思索起可能存在的漏洞,他似乎想到了刚刚幽月那不合时宜的举动,一时间,他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