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月光,神情逐渐变得浓郁,仿佛一块经年累月被人捶打下的石头。但,眼下他还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死掉。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上,而在旁人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有着一群幽影在悄然汇聚。
“出什么事了?”
黑暗中,一个人率先开口。
“就在前半夜,离此七八里的清虚观被人给点了,凶手不知,但据可靠消息就在咱们城里。”
此话一出当即便在隐没的角落里听到各种不安的议论。
“戴老大在东城交易所那边等着咱的,我可事先说好,要是这鬼,真藏在我们兄弟几个当中,别怪哥们不念情分。”
似乎有道锐利的目光透过夜色,冷漠的打量起所有参与者,但得到消息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小小心思。
东城,一间地下赌场内。
临时清空了这间屋子作为开会的场所,故而很多台面上的菜盘,地上的垃圾没得空收拾。
空气混浊中,坐在正中间的一条板凳上的光头拿起手帕脸色并不好看的捂着口鼻。
门外,陆陆续续赶来的一些人在看见光头时无一例外都收敛了些,老实恭敬的站在一边,或自己寻了个干净些的位置坐去。
一只手捏着串,一只手捂着口鼻的光头,闭上眼睛默默数着从外进来的人,当最后一批赶到时,他也睁开了双眼,将目光在众人脸上依次扫过,而后,他放下手帕沉声道“何德淼呢?”
有和这位提及的人士关系不错的开口说“老大,何德淼这两天回老家去看望他老母亲去了,前几日向林记事报备过一次。”
闻言,光头看了眼身边站着的一位老学究似的先生,后者眼睛似乎并不太好,只捏了捏眉心似乎是在回忆,等了少许,这位点点头,对着身旁的光头说了句“确有此事。”
“嗯…喊你们来,有的人应该也清楚是什么原因,据此不远的清虚观今晚前半夜被人给点了,城里捕房传票过来,让我来查手底下的人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我在这儿也不多和你们废话,晚上有其他人作证你们前半夜在城里的,站到右边,林记事会挨个问话记录在案。没法证明的也不用怕,跟着我去衙门走一趟就行。我戴志强的人,只要没犯事,也不用怕被人穿小鞋。”
说完,他左右看了下,似乎是被屋子里的难闻气味给刺激到了,表情有些狰狞。
“开始吧”
人群开始了挪动,此期间,不断有焦躁的议论声响起,林记事那边,拿起纸笔,同时挨个盘问起每个人来,这时有人注意到,戴老大背后的角落里,有两个抱手靠在墙上的家伙,彼此环视了一圈后,也走了过来。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人的衣着,正是稽查司的服饰。
今晚,所有的民间武人组织,乃至小规模的散修圈子都收到了这样一张官方的传票。
站在城市最高处的一间楼宇的屋顶,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影冷漠的注视起整座城市的夜景。
“这样只会让他缩的更紧。”其中一位如此开口道。
“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前,按照流程来不应该是最合适的做法吗?呵呵,乌鹊,你听说过司原打猎的故事吗?”
那位做人类道士模样打扮的笑了笑开口继续说“司原逐鹿,至其荒野,听闻远处亦有呼喝,料想比之身前不可追之鹿更硕,遂改换道路,潜藏于树,设计偷之…你猜猜结果如何?”
那位面容更为年轻的男子一脸的不耐烦道“我没兴趣听人族的故事,一群凡夫。”
而他身旁,戴着道冠的男人只摇了摇头,他表情温和似是游乐人间的神仙,望着脚下大地,嘴巴里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凡人中有一些很是有趣,尽管他们会耍一些小聪明,但也由此,才让游戏变得更有意思,不是吗?”
随着二人目光挪移,街道上,一队人从房屋中走出,他们中有猎户打扮的也有一些个看起来装饰很怪,不像是中原地带的。
乌鹊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依次扫过,从那被他灭口了的道士神魂里,死前,那个道士脑子里记录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一个词,玄门。
天下道统,目前还是由神皇派担任,但在民间不少地方,其实更认玄门这杆大旗。玄门在地方上势力太散,不过也由此很好保护住了一些一心躲藏的核心族群。
根据地府的情报网,活跃于此地带的玄门势力应当属于偏财的一支。但这个偏财一族消失在历史中很久了,只偶尔断断续续有他们的消息,且都言语不详。
眼下,地府已经初步稳住局势,娘娘也似乎和上面达成了某些协议,而眼下,他们这些被安排在王国各个角落里的隐秘探子,得到的任务中,有一些是被特殊标记的。
其中,就有搜集玄门其他十神的位置这一条。
思绪转换间,乌鹊沉声道“小灰传来消息,神婆那边没有异常。”
沉默了会儿,另一位开口道“看样子,他比我们想象的要有耐心。撤吧,今晚看来是没什么收获了。”
说着,他身子往后一退,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阴影。
乌鹊点点头,他再一次看向无数条街巷,那里,他能感受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黑暗,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