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思离开诚信公司,呆呆地走上大街。马路上人流如织,车海茫茫,哪一个是他?哪一辆是他的车?
不,该离开的不是他,绝不是他!
悠思突然冲上马路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刘慕海的公寓。抱着一线希望使劲按响门铃,可是最终还是失望,他不在,他一定在别墅。悠思立刻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奔往南郊,她依稀记得他家的别墅在南郊,有气派的门亭,有花簇的小道。可一到南郊的别墅区就傻了眼,葱葱郁郁之中,皆是类似的路径,哪一条才能通往他的家?悠思坐着出租车在里面转悠了很久,那司机终于不耐,让她下了车。悠思于是挨个一家一家的找,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白天变成了黑夜,她又饿又渴又累,心愈是焦急不安。那唯一一次的关顾,记忆已太模糊,她根本就找不到。皆是华美至极的别墅,皆是相隔百米的距离。昨夜的未眠,今日的未食,她几欲昏厥。可是她要找到他,她要见到他。她要告诉他,他不必走,该离开的是她。她还要亲口向他说声谢谢,谢谢他放过她的表哥和表嫂。
一阵车灯扫过,悠思抬眼望去,白亮如火的灯那样刺目,她仓惶捂住双眼,整个人仍是炫在白光之中。哦,为什么那炽热的光久久不肯散去?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人如此熟悉?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是他的声音,是他的身影。这一刻悠思只想哭,只想扑入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可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她蹲下身,双手抱住双膝,把她瘦弱的一张脸搁在上面。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好像什么都不能说……
他握住她的胳膊,将她轻轻扶起,“走吧。”
悠思机械地随着刘慕海上了车,不过两分钟的路程,来到了他的家。
他吩咐阿姨端了两杯咖啡来,悠思一接过便不管不顾地一口喝下。喉咙似有东西哽着,他别过脸去叫:“阿姨,麻烦你弄点吃的来。”然后,对悠思说:“饿坏了吧?”
悠思点了点头。
“找了很久?”
“嗯。”
“傻瓜,干嘛不打电话来?”
“你关了手机。”
他露出愧疚,“对不起,我忘了。”
她看着他的石膏手臂,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刘慕海抬手摸了摸硬硬的石膏,笑道:“不过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拆掉它。”
“对不起!”悠思觉得内疚。
他盯着她,眼神清亮透明,不含一丝的杂质,“你没有对不起我。”
“还有,谢谢你!”
“谢什么?”他问。
“谢谢你放过我的表哥和表嫂。”
“我只是不想追究。”
“还有……”她把视线投向别处,没有勇气看他,“请你不要走。”
他眼眉微抬,轻声问:“你留我?”
她仍是望向别处,“该离开的人是我,所以请你不要走。”
他浅浅地笑笑,“既然要离开,谁走不是一样?”
她摇头,有雾气在眼角徘徊,他那么镇静,似乎一切都成定局。真的永远永远都见不到了,失落和伤感涌入她的心。
阿姨端了碗汤面进来,他接过,递给她,说:“快吃吧。”
悠思这回却并不觉得饿,她接过汤面,似乎难以下咽,可还是非常认真地吃了起来。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细发捋上去,他说:“慢点。”
大颗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悠思放下面碗,抽出几上的纸巾擦泪。他突然将她拥入怀里,安慰说:“你不必觉得内疚,一年前我就该去美国分公司的,只是当时我选择了上海。”
他的胸膛那么厚实,可是并不属于她。她由他的怀中直起身子,虽然万分的不舍,却是终究要离开的。
“我要走了。”
“我已经让司机回去了,你怎么走?”
“我叫车。”
他沉默了片刻,说:“好吧,我送你。”
悠思竟没有拒绝,这次就由了自己的心吧,也许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