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拿出来了。
沈珏的身形太具有标志性了,所以即使他换了衣服遮盖的严实,也容易被经常见的人识别出来。
毕竟,太与众不同了。
林芷看着低跟圆头的白色皮鞋,上面有一颗硕大的珍珠,笑了一下“这么浮夸。”
导购员蹲身准备帮她穿鞋子,林芷及时阻拦,拎过鞋子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导购员没站起来,但是也没再动手了,服务至上,但是尊重客户的意愿,是他们必须做的事儿。
林芷两秒钟就穿好了,鞋子很软,穿起来舒适度还可以,她看了一下镜子“难得你家还有我能穿的鞋子,前几年买了好几双,都是好看,但不好走路。”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像人家那些贵妇,我到处蹦哒,走红毯的鞋子,我非要穿去逛景区,废了好多双。”她又走了几步,带着一些自嘲“可以,就这样吧。”
又顺手试了另外两双,觉得都不错。
店长并不认识林芷,但也并不质疑她说的话,只坦然且客气的笑道“是我们欠考虑了,应该设计一些舒服些的鞋子,针对不同的客户群体。”
“也怪不得你们,是我爸以为我会开车,不用怎么走路,其实我连方向盘都没摸过几次。”说到这里,她还是有些感伤,但是很快就变了一个表情。
“咱爸给你定的?”沈珏还是很快捕捉到了信息。
“对啊,我爸喜欢他家的衣服和鞋子,觉得适合我,每年都让法国总部那边给我做一年四季的,还整好多套,我就觉得衣服是可以的,鞋子…真不适合我。”林芷把鞋子脱了下来,随手放在边上,导购员立刻准备打包了。
这个店长也经常去法国,他是觉得好像见过林芷一次,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林芷好像是谁了,就笑着说“恕我眼拙,原来您是苏小姐。”
林芷也并不意外这个店长认识她,只客气的说道“麻烦你们了,那我们先走了。”
马莹早已经化身成拎包机器了,准备过来拎鞋子了,林芷伸出手接过“马姐,你还拿的下啊。”
“我这身材,不能白浪费。”马莹拎着刚才的几套衣服,马周拎着沈珏的。
“得了吧你。”林芷把鞋子拎在手上,沈珏也拎着自己的,几个人在人并不多的商场里,惬意的逛着,又继续买买买。
阳光渐渐变得有些凉意,风吹皱了湖里的一池清水。
秦鹤推着箱子背着包,在助理的陪伴下,前往北城机场,准备飞回西城,回到安市,回去看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以及岳父。
那里有早就等待自己的人。
他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都在箱子最深处,安然沉睡着。
一如一颗沉睡的心,一个沉睡多年的名字,一条沉睡多年的生命。
多年沉睡,又或者,永久沉睡。
这一刻,他看着窗外的绵长的灰色天空,他没有笑,他笑不出来。
三年前的本科毕业典礼结束,他回安市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表情。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南筝,还卧病在床,精神涣散,非常虚弱。
如今,时过境迁,仿佛一切就要雨过天晴了,可是,他心中的雨,永远都不会结束了,它们会一直下,每一天都会。
十七岁以前的他,从未想到过,自己后来会来到北城,会读北城大学,还能一路从本科读到硕士,以很好的成绩,顺利的毕了业。
七年时光,顺利的宛如学神附体一样。
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他未曾想过的事情,其实很多。
很多事情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去发展,一度让他,特别迷茫。
杨好收到了秦鹤发来的回程微信,自然是有些高兴,也有些惆怅。
明亮的房子明亮的天空,她住在这里大半年了,也终于明白,她将永远住在这里了,永远在这片土地。
她耳机里是《写你》:
楷书描不出轮廓
赋诗怕泪眼婆娑
我该如何写你
才不会太难过
丹青渲染了传说
提笔难绘你文弱
我该如何写你
不会手足无措
写你青丝披香肩 写你眉眼着人怜
谈笑间 忘了斜月 早已挂堂前
写你素手拨琴弦 写你倾世的容颜
只一眼 无法忘却 梦过经年
写你映月照人眠 写你残夜伴君前
梦缠绵 半生戎马 待花好月圆
写你入画醉流年 写你妙语不可言
人世间 情之一字 才最难解
丹青渲染了传说
提笔难绘你文弱
我该如何写你
不会手足无措
写你青丝披香肩 写你眉眼着人怜
最后安顿在安市,最后过上这样的生活。
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从未想过的事情很多,多的数不清。
一如曹艳艳的过早离世。
从小长大的土地带着天生的贫瘠,那里的人也有些不可思议。
美的宛如人间仙境的山村,好像永远宁静。
宁静的山林里有无数的野生的动植物,它们生长,它们死去。
宁静的背后是永远的不宁静,那些年里,永远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她们或美或丑,都会在那看似走不出的大山里,诞下新的生命。
有些女人会一直诞下新的生命,有些会凄惨的死去。
能够离开那座大山的女人,寥寥无几。
那时候,曹艳艳去世后,杨飞习惯了出远门打工,只过年的时候回来。
他永远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好好,李卓,你们以后要离开这里,去城市里生活,不要留在这里,要走,走的越远越好。
杨好和杨飞去过城市里,她见过大城市的繁华,也心向往之。
所以后来,她带着期盼的心情去问李卓:你以后长大了,要去哪里。
李卓撇着两条长腿,他的脸迎着阳光,他长得真好看啊,杨好看的有些呆,李卓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去云城啊,那里很美,四季如春,不会很冷。
他把草拿在手里,看着杨好痴呆的表情,噗嗤一笑说:我要娶你做老婆,不能让别人再欺负你。
杨好有些害羞,但是她笑了:你妈同意吗?
李卓不以为意,硬生生的说:不管她,管她做什么,她都不怎么管我,我凭什么听她的,我就要娶你。
那一年,他们才十四岁。
乡村的贫瘠和偏僻,让他们鲜少接触到新的天地。
不过那里永远有婚姻,也永远有新生下来的孩子,所以在李卓的脑海里,他是要娶杨好做老婆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永不分离。
可是后来,李卓忽然死了,他死在,十七岁的盛夏。
李卓死在距他们成长的那个乡村的千里之外的云城,李卓死的那一天,杨圆去世也不过一个月多而已。
那一天的杨好,看着李卓的死亡证明,哭的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