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歌声饱含情感,又有凄楚之意,仪贵妃闻言,脸上已是挂了寒霜。
她可不以为这诗是用来赞美她的,虽然诗意合了前面皇上所言,但很明显不是指她,因为她是南方人,而且歌声中的缅怀之情,任谁都听得出来。
席上已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宾客中神色各异。骆夫人看向对面的丈夫,脸上隐有担忧,骆端诚亦是一愣,接收到夫人的目光,却是向她稳稳地点了一下头。
“父亲,妹妹这是……”先前还对妹妹身怀绝技而大为得意的骆骏、骆聪两兄弟不由自主同时出声。
“无妨,你们不觉得这词较先前宁辰所作的诗意境高出一截么?”骆端诚抬头之间,看到了皇帝的脸色,瞬间明白了女儿的用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骆骏骆聪对视一眼,又一起将目光投向屏风,这位四妹妹今日给他们的惊讶实在是太多,就好像和传闻中的那位全然不是一个人,但是对这样的转变,他们更多的是欣喜,骆灵的举动,也让他们受到了众家公子的关注,这份关注从开始的好奇与奚落,慢慢转变,如今更多的是羡慕。
骆端诚想起了老母亲的话,骆老夫人说过,骆家的兴旺还在骆灵身上,让他好好对这个女儿,那时他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日的一切,映证了骆老夫人所言。只可惜……骆灵啊骆灵,爹爹还是小看了你!若你是个儿子,承我基业者,非你莫属!
歌了三遍,屏风后的人影站起身来,离了琴案,手中持着一管箫,箫音缓缓渐弱,终至无声。
皇帝的神色肃然,众人见之,亦不敢说话,等屏风撤去,露出里面孤伶伶站着的骆灵,皇帝忽然站起,啪啪几下巴掌,众人赶紧跟随,于是,潮水般的掌声响成一片。
骆灵持箫站立,容色平静。
“小女子不才,献丑了!”她将箫递给身旁的宫女,拜倒在君前。
皇帝转向骆端诚:“骆卿家,你的女儿忒谦虚了!”又道:“方才之曲,是何人所作,可有曲谱?那词是你写的吧!”
骆灵道:“曲乃臣女在山间偶然听到两位江湖人士所奏,便记了下来,至于是何人,臣女亦不得而知,至于词……是月前臣女听一流浪艺人所唱,不知出处,不过那艺人给臣女说了一个故事。”
“哦?什么故事?”皇帝问道。
“他说,这首词原是一帝王所作,颂的是一位美人,美人出生北地,与帝王偶遇,被纳入宫中,受尽恩宠,后因病而逝,逝前美人自知病重不久于世,不与帝王见面,只为不想自己病后的样子落入帝王眼中,损了昔日美名,帝王亦遵从其言,至死不得相见,后来美人亡故,帝王思之,遂作此词。”
萧氏也是北地之人,她与朕相遇时,不也是偶然?皇帝陷入了回忆,他似乎看到了初见时,萧氏令他惊艳的模样,此后念念不忘,直到将她接入宫,就算她冷若冰霜,盛宠也不曾减过,可是她死了!但凡她有故事中美人对他的三分情义,他亦满足了,可惜……
不过她为自己生了两个好儿子!皇帝看了看太子与齐王,眼睛有了湿意。
“好!好!好!朕说过,若是让朕满意,可是重重有赏的。”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引得皇后微笑,仪贵妃怒目。
而下面,骆端诚已是激动得双手颤抖。
宁德皱了皱眉,不甘地看了骆端诚一眼,后者却根本没有注意他,只将眼光落在前方那抹小小的、尚显稚嫩的身影上。
“光是皇上说好,贵妃娘娘还未说呢!臣女想到歌此词,亦是听宫女姐姐们说了皇上先前之言,以此祝贺皇上与娘娘情比金坚!”
皇帝转向仪贵妃:“贵妃觉得如何?”
仪贵妃虽然心中恨极,却不敢挑战皇帝的权威,大人物都说好了,她哪里敢说不好,干笑着道:“好!很好,臣妾甚喜。”
皇帝笑眯眯地对骆灵说道:“看吧,连贵妃都说了很是喜欢,你今日功劳不小啊!”
“多谢皇上、贵妃娘娘夸奖!”骆灵带了几分天真道:“对了,皇上既然如此喜欢,不如过后臣女将曲谱写下,献给皇上,让宫里的乐师们时常合奏给皇上听,皇上您说好不好啊?”
皇帝大笑道:“哈哈哈!好主意!对了,你是叫骆灵吧?骆灵,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封赏?”
骆灵俏皮一笑:“皇上的封赏臣女现在还不敢要。”
“哦?为什么?”皇帝奇道。
“皇上得了曲谱,贵妃娘娘听了歌,皇后娘娘可还什么也没得啊!”骆灵说道,“臣女还有一首诗要献给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也喜欢了,臣女才敢要赏赐,不然受之有愧!”
“哈哈哈,梓潼,你看这骆家的小丫头还惦记着你呢,是个有心的!”
皇后温婉一笑道:“这丫头倒是一副机灵样儿,一看就是个有才的,臣妾也想听听她作了一首什么样的诗献给臣妾。”
“那好,骆灵,你就念出来吧!”皇帝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花扶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骆灵装作沉思的样子,想了片刻才缓缓念出了声。
光是第一句,已是令人惊艳之作,下面的宁辰闻之,已是面如死灰,他不光意识到了自己不如骆灵,还回味过来自己得罪了皇后,而这个骆灵却是面面俱到,就算是仪贵妃被她阴了一把,面上也不得不显出笑容来,她很聪明,得了帝后的欢喜,仪贵妃再受宠,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她只是那个人的影子……
“好诗!怪不得皇后说骆家的女儿个个聪明,依朕看,可惜了你是女儿身,不然朕的新科状元非你莫属。”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骆夫人袖中的双手紧紧拽在一起,看向女儿的目光愈发地深沉。
她心潮激荡地想,这是她的女儿,嫡嫡亲的女儿,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此刻她看着骆灵那酷似自己年轻时的面容,不觉后悔当日为何被糊了眼,竟然没有看出来,凭白让女儿受了多年苦楚。
骆灵吐了吐舌头:“臣女只会耍点小聪明,可不敢和皇上的新科状元比,那可是国之栋梁,人家拿出来的是真才实学,不是臣女这种附庸风雅之举。”
皇帝被她的动作与谦虚引得哈哈大笑,对皇后说道:“你看看,这丫头要说谦虚吧,和朕说话也这么大胆子,要说她不谦虚吧,却又将这等才华说成是附庸风雅!丫头,朕要重重有赏,如此好了,你要什么,朕便赏你什么!不过只此一件,你可要想好了。”
“君无戏言?”骆灵偏着头,眨了眨眼睛。
“君无戏言!”皇帝亦学着她眨了眨眼。骆灵心道,其实这个皇帝也挺好玩的。
“那好,臣女方才遭人羞辱,虽事已揭过,休书无效,到底意难平,未曾过门就收休书一封,这可是最大的耻辱,臣女别的赏赐都不要,只恳求皇上允臣女休了他!”骆灵转过身,伸指直直指向座中的宁辰,笑靥如花。
似一记重捶砸在宁辰心上,他满目震惊地看着那远远指向他的食指,心中五味陈杂,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骆灵的话让他恨得牙痒痒,而她此刻焕发出的光芒,又使得宁辰有种惊艳的感觉,他似乎从不曾好好地打量过骆灵,此时笑看着她的女子,竟然有一种惊人的美……
皇帝无奈,谁让他说了君无戏言呢,只得依了骆灵。骆灵当场手书一封休书,还掏出一枚红艳艳的印章盖上,将它放到了宁辰面前。
“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从今往后,你与骆家再无干系!”骆灵淡然一笑。
宁妍从骆灵过来就开始不安,不敢看她,骆灵却叫了她一声,她只得抬头。
“宁小姐,不知你有没有见到我三姐姐?她和我去了后殿休息,不多会儿就说有事先走了,此刻还未回来,你们一向要好,不知道她有没有说去了哪里?”接收到骆灵多少带着些嘲讽的目光,宁妍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骆灵根本就不是善茬,哥哥都落了下风,被她弄得这样惨,若是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宁妍感到了深深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