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的放弃了和柳铭淇吵闹的心思,端坐起来,认真的听。
“今天有两首诗分享给大家。”只见仇香从蔺草席上的盒子里面,取出了两张笺纸,“第一首是春天的时候,江南才子荆睿思公子写的诗,名字叫做‘新雷’:‘造物不言却有情,岁岁寒尽转春生。万紫千红皆翘首,只待新雷第一声’。”
仇香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柔而不妖,细而不尖。
此时她朗诵着诗词,特意加重了一点声线,听起来抑扬顿挫,却是仿佛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好!”
她的话音落下,当即坐在第一排左边第一个的三十来岁的儒生拍手叫好,“荆公子这首诗,把春天万物复苏的迫切期待,都浓缩在了一声惊雷上面,可谓情有所牵、思有所盼,再由一道惊雷劈出而发散出来……妙啊!”
另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儒生,也是颌首称赞:“是的,而且荆公子写的诗,并不是空洞华丽的,而是下沉到了民众百生。这种春天到来的喜悦,不仅仅是士人,也包括了所有人。这样的博爱情怀,的确是让人佩服。”
他们两个都坐在第一排的,显然身份不一样。
在两人之后,左边的这群才子儒生们便七嘴八舌的评论起来,大部分都在说好。
相反的,右边的这群勋贵宗室子弟们,却都有点不以为然。
他们不是脑子愚蠢的白痴,绝大部分都是学过诗书的,所以觉得这首诗好像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上。
不过他们也不会去砸场子,因为能坐在这里,看着仇香、听着仇香说话、感受到她时不时的转眸儿过来的对视,就已经满足了。
仇香念完诗句之后,便又开始了沏茶。
等到讨论过了一个段落,她才让婢女把三杯茶送了出去。
分别是最开始说话的两人,还有一个提出了“结构不大严谨、可以更加紧凑”委婉批评的才子。
右边却是一杯茶都没有。
但他们也习惯了,仇香做什么都是好的,生气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待到第二杯茶喝完,仇香又道:“那么现在轮到第二首了……很巧呢,这首诗的作者就在今天的席上,他便是何西骏何编修。”
她说话的同时,芊芊玉手指向了第一排靠边儿上的一个男子,恰好便是刚才第二个评论的儒生。
见到大家的目光投过来,儒生对着周围抱拳行礼,“惭愧惭愧,拙作能为仇大家欣赏,实在是幸运之极。”
“何年兄太过谦虚了,谁不知道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一个同坐在第一排的二十多岁儒生笑道,“能拜读你的诗词,我们大家也是很荣幸的啊!”
仇香跟着轻笑说:“商检讨说得很好,就让我们一起来听这首‘夏夜闲作’吧!……‘雕窗低傍画栏开,竹簟萧疏玉漏催。一夜雨声凉入梦,万荷叶中送秋来。’”
“啧啧!一夜雨声凉入梦,万荷叶上送秋来。”
又是刚才说话的第一人,拿着扇子轻敲起了桌子道,“何年兄,你的这个‘入’字,端的是画龙点睛,一下子就让整个夜晚的境界提升了!”
“同样是写景寄情,我觉得何年兄这一首诗比起荆公子的来,还要深刻一些。”一位坐在第二排的儒生,说得更加激进。
“我也这么想。”另一人跟着附和。
于是又是一阵吹嘘,欢声笑语一片。
柳铭淇看得颇有些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怎么,累了?”恰好瞧见的柳铭璟问道。
“不是,太无聊了。”柳铭淇道,“铭璟,你确定这些就是京里顶级的才子?还有那个什么荆公子,在江南有多出名?”
柳铭璟指着对面道:“那个左手边第一人叫李敬宽,探花郎出身,翰林院编修;第二个,也就是写诗的那一个叫做何西骏,同样是翰林院编修;第三个陈钦烈、第四个商朴,都是翰林院检讨。
他们说的那位荆公子名作荆睿思,乃是号称江南第一才子,三年前就是举人。诗词尤为了得。如果不是因为要为母守孝三年,他早就来京里赶考了。他们可都是我们大康朝的俊杰之才啊!”
柳铭淇不觉摇了摇头。
才子什么的,可能不好说。
但是就诗作方面来讲,这些人写的诗,那是妥妥的三流啊!
“仇大家!”
正在此时,柳铭淇身边就站起来一个人,他打断了大家的笑谈,指着柳铭淇道:“我这位堂弟对于两位才子的诗作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水平有限,都是名大于实,完全当不得这种夸赞。”
“啊!?”
一群人唰的就望向了柳铭淇。
柳铭淇也是有点目瞪口呆的看了看璐国公柳铭华。
好哇。
你这小子要搞事情是不是!?
……
注:蔺草席就是日本用的榻榻米,也是我们传出去的,现在他们的绝大部分榻榻米,都是江浙地区出的原料,就跟韩国辣白菜的白菜,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采购于胶东半岛一样。
对于文人之间的称呼,各个朝代不同,查了许多资料,最后暂定用“年兄”、“贤弟”来称呼。如果是牵涉到了官场,那么就会用官职、字来称呼。公子之类的,用于对不熟悉的人的尊称。望诸兄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