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年的寒假,男人病重,去医院说是治不了,就回来了。之后,家里经常来很多人,给他用土方法,总是会弄到半夜三更。
“给,蛋黄我已经拿掉了。”终临剥好鸡蛋,又把里面的蛋黄拿出来之后,递给了弟弟。
她知道,弟弟不喜欢吃蛋黄,所以他几乎不会吃水煮蛋。
弟弟愣了愣,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这是终临第一次如此温柔地跟弟弟说话。
她和姐姐们从小就不喜欢弟弟,认为是他害得妹妹被送走,所以总是对他爱搭不理,偷偷打两下他。他每次都会大哭引来爸爸,然后她和姐姐们又挨打了。
虽然弟弟总是与她对着干,做一些让她不开心的事,但现在她却不讨厌他了,甚至觉得有点愧对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变柔软了,还是因为现在能陪着她的,只有弟弟。
“姐,你喜欢吃蛋黄吗?”
“喜欢。”
“那以后我吃鸡蛋,都把蛋黄给你吃好不好?”
终临突然发现,嘴里的蛋黄,成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好。我以后吃鸡蛋,把蛋白给你吃。”
“好,拉勾!”
终临与他拉了拉勾,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你希望爸爸醒过来吗?”
“不希望,我讨厌他。”
终临看着弟弟冷漠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想不明白,爸爸虽然也打骂他,却没有下过重手,也不会让他干重活,为什么他会讨厌爸爸的呢?
终临抱住了弟弟,没有问他原因,即使她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吧。只是最后,弟弟也逃离了这个家,忘掉了他们之间的承诺。
后来,男人的命保住了,但不能太过劳累。不知是病使他更加暴躁,还是他借着病更加暴躁,总之他天天发脾气。为了照顾他,妈妈辞了工作,然而他却总是打翻妈妈给他的泡脚水,嫌弃妈妈做的饭,摔各种东西,与妈妈吵得天翻地覆。
“不吵了好不好?”妈妈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力和悲哀。
但他却不肯罢休,即使妈妈不再说话,他也要一个人干吼。
她很想逃离这个家,逃离那些争吵和冷眼,可天大地大,她的容身之处却只有这里。阑芹不在,姐姐不在,奶奶不在,没人再陪着她去熬过这些痛苦的日子了。
妈妈开始消瘦,从一个白白胖胖的妇女,变成了一个瘦骨如柴的佝偻女人。终临不知道妈妈是如何忍受父亲的咆哮,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不责怪父亲,不离开他的。
她不懂,为什么她讨厌至极的爸爸会有人喜欢,喜欢到消磨了自己也不肯离开他。在她看来,爸爸不爱妈妈,他们闹过多次要离婚,却始终没离。她不知道把他们连在一起的是爱情,还是亲情,亦或是无情,她不想深究,她只知道,她需要逃离这里,否则她会坠入地狱。
为了逃离家,终临努力学习,考到了市里的高中。然而到了高二时,她成绩已经是全年级垫底了,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的心思已经不在学习上了。
上课时间她常常睡觉,发呆,或看着窗外的天空,她总想着,怎样辍学找工作。
终临的化学老师是一个身材微胖,皮肤粗糙发灰的中年男子。虽然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很友善,脾气很好。他总是面带微笑,也总是咳嗽,几乎每讲一句话就会咳一声。
终临渐渐听到有同学说他的坏话,说他教不好。她没在意,毕竟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得到全班同学的认可的。然而,事情愈演愈烈。
高二下学期,他带的两个班化学都是倒数,同学们更加笃定他教的不好,于是,全班联名上书要班主任给他们换个老师。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皆知。终临很气愤,想为他打抱不平。然而她人微言轻,加上没认真听过课,说的话更没有说服力了。
她以为老师会沮丧,会心情不好,会痛苦,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给大家讲课,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他的笑容也许带着心酸,带着痛苦,带着包容,带着坚强。它让她想起了阑芹,想起了美好的画面。终临突然很心疼他,她不想让那个用微笑面对指责、排斥、讨厌,面对一切的他受伤,她想要守护他的笑容。于是她暗下决心:我要证明不是他教的不好,你们只是在把责任推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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