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春时节。
细雨沥沥不止,飞柳院门前的园子,一丛丛樱花蕊上结着细细的雨露,随风飘摇,甚是可爱。微风吹来,夹带着一股凉意和绿叶芳草的清香。
云舒也不打伞,只顾在花圃前面修剪着一株观景用的矮树樱木;粉紫色宫裙被打得微湿,乌黑的流海,湿润地贴在光洁的额。
“姐姐,下着雨,你怎么不打伞站在这里干起这活儿来。”宫女青鸾打着油纸伞走了过来,“负责树木的小太监们都哪里去了!”
云舒回头笑道:“在屋子里闷得慌,出来剪剪树木倒好。你不知,我最爱整理这些花花草草。”
青鸾看着那被云舒修剪得浑圆,宛如圆球一般的樱木,赞道:“姐姐真是手巧,不但刺绣了得,连树木都修得这样好看。”
云舒淡笑不语。
“对了,娘娘遣我来找姐姐,怕是有事。”
“哦。”云舒把修花木的剪子一收,拂了下额前的湿发,“我这就去。”
青鸾打着伞与云舒一同进了飞柳院。长chun宫中,唯飞柳院最为宽大,十几间屋子,又有独立后园。如今他们主子正是盛宠,不久前晋了婕妤,并赐住飞柳院。
到正屋门口,掀了白荷织锦的软帘进去。
只见冰婕妤正歪在美人椅上,椅上铺着柔软的撒花浅紫椅搭。她靠在白色鹿皮的枕子上,看着某处,静静沉思。
见云舒进来,懒洋洋地问道:“上哪儿去了?”
“奴婢在外头剪花木呢。”云舒见她青丝未理,忙拿了梳子过来。
冰婕妤立起身子,身上披着的银红锦被滑落了下来。身上穿单薄的浅蓝广仙裙,却无一样饰物。她身材高挑匀称,纤细如弱柳扶风;肌肤欺霜赛雪,脸容好似皎洁明月。柳眉媚眼,带着抹轻愁。
云舒慢慢帮她梳理,挽了个青云髻,上面绾一只梅花银钗,两缕青丝垂于胸前,素雅的打扮,却更显气质如兰。
“舒儿,我们来这里多久了?”冰婕妤忽然道。
云舒愣了下。从入越国皇宫以来,虽不过半年时间,却好似一辈子那样久远了。她微笑道:“公主想家了?”
“还叫公主呢,”冰婕妤淡淡地,“早在入得越宫,我就已经不是公主的身份了。”说罢,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冰尘公主。”
冰尘笑了。笑意如窗外的细雨,凉沁沁的。她打量着云舒。云舒穿着粉紫宫衫,虽衣着普通,却难掩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容颜。白净的脸上微有瑕玼,眉眼温顺,黑瞳灼灼有神,轻轻一笑,让人如沐春风。额前的发湿濡地贴在额上,却别有一番可爱。
“怎么这般看着奴婢?”云舒好奇地问道。
“你跑去淋雨了么?”舒儿真是生得好模样,可惜了姣好容颜,埋葬在这寂寥的深宫。
“在外头干活儿,也未曾注意到下雨了。”
“去换一身衣裳,可别着凉了。”冰尘柔声说。
“是。”云舒去换了身衣裳,只觉得一阵恍惚。离开北魏来到越国,竟也过去了半年!初入越宫时的模样,已经逐渐模糊了,单纯美好已经不复存在,在这深宫后院之中,云舒已被磨得八面玲珑。想到公主,她的眉舒展了又聚拢。
打十二岁起,她就跟在公主身边,冰尘是北魏国的三公主,姿色最是出众,然而为人懦弱,最没城府,在北魏之时,就常被妃嫔公主排挤;来到越宫,仍然那样单纯无害,完全不知深宫似海,人心险诈。
自侍寝承宠以来,多少妃嫔眼红心嫉,云舒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冰尘出一点点差错。尤其几月之内连晋几位,达至婕妤,更是让后宫的怨恨多添了几笔。
换了衣裳回到冰尘屋内,道:“主子今天还未去皇后和刘贵妃那里请安呢。”
冰尘皱起眉,轻声道:“天天都去,好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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