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勉强说了句,“你把垃圾桶给我拿过来,我这会儿特别想吐。”
男人依言把垃圾桶拿给她,她吐了一会儿又觉得肚子有些疼,慕寒川就抱着她到卫生间,看她内裤上有小指甲盖大小的一丝浅褐色。
江韵懊恼地闭上眼睛,“大概是月经来了,难怪这么难受,杉杉给舅舅打了电话,看来是瞒不住了。”
她换了干净的内裤,找来卫生巾武装好,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觉得整个床都在不停翻转。
要说痛经,从前是真疼,肚子疼到像被人拿刀捅,但头还不至于晕成这样。
这次倒是奇怪,江韵就觉得后腰酸沉,肚子倒还没有痛得多明显,不能睁眼,江韵估计自己一睁眼肯定得被眼前乱转的世界给折腾到吐死为止。
大概四十分钟后蒋学渊带着中医院一男一女两名医生过来了,慕建庭和慕传勋不好进小夫妻俩的房间,一直在楼下客厅等着。
蒋学渊与两名医生与慕家人打过招呼之后慌忙上去,家佣们把他们带来的仪器也搬了上去。
一番检查之后江韵还在眼冒金星,浑身直冒冷汗。
蒋学渊记得江韵还在中医院工作那会儿颈椎就有些毛病,在床前的矮椅上坐着,他低声问,“最近睡眠怎么样?”
江韵微闭着眼,没什么力气地回话,“不好,总做噩梦,一梦就到天亮,醒来很不舒服,头昏脑胀。”
蒋老叹了一声,“这是颈椎病引起的眩晕症,你最近工作强度大,知行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这个眩晕症啊,舅舅是不能给你对症用药了,你请个假,好好在家静养一阵子。”
“为什么不能用药,老师,我这样太难受了,躺着不动都想吐。”江韵委屈极了,医生诊了病还有不给病人用药的……
“喝口水都得吐出来,吐完了还是不舒服,是吧?眩晕症的症状老师了解,你多难受老师也清楚,但林医生刚给你做超声波检查,发现你怀孕了。胎儿有些不太稳定,所以现在能给你用的只有安胎药,别的药,可不敢乱吃。”
蒋老这话说完江韵惊得睁开了眼,似乎头都不那么晕了,也没那么想吐了,“不可能,我刚还来……”蒋老虽是老师,但毕竟也是男人,江韵话到一半就憋了回去。
一直站在床前的慕寒川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躺着的江韵,半晌又把目光投向蒋老身后站着的林姓女医生身上。
林医生一笑,“慕太太的确正处于孕早期,不过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所以一周之内都不能下床,尽量不要动,就躺着。保胎的针剂我每天会过来为你注射,药也一定要吃,接下来几天如果见红的现象能有所改善,最后止住了,这一胎或许能保。”
江韵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林姐,你是说,我真的怀孕了?”
林医生点点头,“是的。”
长舒一口气,江韵重新闭上眼睛。
很奇怪,如果放在从前,知道自己怀孕她大概会哭出来吧。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并未完全习惯从女孩到女人的角色转换,当母亲更是件看似非常遥远的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忽然到来的一个孩子会打乱她们所有生活,让她们变得没有自我,完完全全被束缚。
而此刻,江韵竟然有些感谢命运的这神来一笔,她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爷爷和慕父解释,这个孩子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临走时,林医生看到客厅里放着的补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慕太太还在孕早期,这次又动了胎气,这些补品还是等胎儿稳定了之后再让她吃吧。她刚怀孕一个来月,还不是大补的时候。”
慕建庭和慕传勋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仍是对林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送他们出去。
等他们走了,老爷子才自言自语道,“韵韵这个孩子,少说也快三个月了吧?”
慕传勋也抬眉问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吃水果的女儿,“杉杉,上次你哥带你嫂子去老宅,我记得是这月上旬,当时你哥说是两个月。这怎么大半个月过去了,孩子还变成一个多月了呢?”怀孕还能有怀倒回去的……
慕寒杉呵呵一笑,转身就往楼上跑,一边上楼梯一边道,“爸,我一个小姑娘,也不太懂这种事,你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现在嫂子怀着咱们家的孩子不就得了。不跟你说了哈,我上去看看嫂子去。”
卧室里,慕寒川把林医生交代的药冲好了,坐在床沿上让江韵靠在自己怀里,“先把药吃了。”
保胎药的味道并不怎么好闻,江韵忍着恶心也实在喝不下去,头晕目眩的感觉还在,喝了也是吐。
她难受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这会儿只觉得浑身都酸软,“不喝。”
因为在卫生间亲眼看到了那一抹红,慕寒川此时初为人父的激动一点儿也没敢表露出来,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碰到了江韵,就连坐在她身边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不想喝药,他就柔声轻哄,“韵韵,乖,我知道你真的很不舒服,但这药必须喝。”
江韵稍微动了下身子,有气无力地反驳,“你就是为了孩子。”
男人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病中说的气话,郑重其事地把药放在床头柜上,他轻轻揽着她,大手落在她小腹上,力道极轻极温柔,“韵韵,你记住,我爱他,是因为爱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对他有任何期待。”
慕寒杉在门口,原本准备进去,看哥嫂在说话,她止住了脚步,心中暗暗念叨,如果孩子能听到这番话,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