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青蔓铃努力忽视对面投过来的,探究满满的目光,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如今的她一点功夫都没,毫无自保之力,若是驾车之人不停,一鞭过来,莫说皮开肉绽,便是丧命于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奇怪,自己这么冒险来趟这浑水干嘛?严格说来,柳丞相与自己毫无过节,而霁日霆却曾劫持过自己,虽然照目前的推断看来,是为了让自己与霁日霖相见,认祖归宗。但是,在明了这缘由之前,自己似乎就已经偏向于霁日霆,真是奇怪啊……
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犯不着如此冒险吧?青蔓铃思前想后,最终勉强找出了个可以让她自己接受的原因:
她是不想成为导致霁日霖、霁日霆反目的“红颜祸水”,不想面前这个神色倨傲、目中无人的柳丞相成功挑拨他们的感情,不想他更加狂妄才会这么做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那自己又该如何?
马车一路驶到【明寐宫】外停下,青蔓铃与柳丞相走下。
望着依旧恢宏的宫殿,心中对这个父亲的思想行为着实猜不透。依照他之前所说,明明是在乎霁明国的,可是他又这样终日沉迷于酒色,不思朝政,大事小事全都在这不伦不类的寝宫办理。
小太监前脚进去禀告,柳丞相后脚便跟了进去。看得青蔓铃暗暗皱眉:这柳丞相未免也太不把霁日霖放在眼里了吧!
想了想,为免柳丞相在霁日霖面前嚼舌,大肆攻击霁日霆,青蔓铃也跟了上去。
霁日霖依旧如昨日初见一般,斜倚在榻上,享受着旁边四个容貌相近女子的服侍。看到他们两人进来,顿时精神了许多。
“月儿!快过来!”他坐直身子,一边将那四个女子赶走,一边让青蔓铃坐到他的身侧。
他不是知道我不是母亲霜月玲了么,怎么还这么叫?青蔓铃心中疑惑,擦身柳丞相之际,无意间瞥到他眼内闪过的精光,心中似有所悟。
她才在皇榻上坐下,就听得柳丞相高呼一声“下官有罪!”,卟嗵一声跪倒在地。
“柳丞相,你何罪之有啊?”沙哑的声音自旁边传出,不知是否故意,霁日霖这话问得十分奇特,明明语气十分惊讶与焦急,这几个字却说得十分地缓慢。
“启禀皇上,下官无能,奉命前去【霆王府】宣旨,却未能达成皇命。乞望皇上恕罪!”柳丞相的回答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却是十分的诚惶诚恐。
“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就宣个旨吗,怎么也会出问题?”
“启禀吾皇,霆王爷拒旨不接,他还说,他还说……”
故意吊人胃口,以退为进么?
“霆弟他说了什么?”
“下官不敢说。”
“你但说无妨,孤恕你无罪。”
听了他们几来几往,青蔓铃心中只觉得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霁日霖与这柳丞相在唱双簧呢,互接得这么好。
柳丞相微微躬身,拜了一拜,说出了他一早想说的话:“霆王爷说,除非您将‘月儿’姑娘送回,不然绝不接旨!”
“什么?!霁日霆他当真说出这种话?!”霁日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在殿上来回踱步,“可恶!孤这么些年真是白疼他了!”他顿住,忽然大声叫道:“来人啊!笔墨伺候,孤要给‘月儿’加封!”
“是。”小太监连忙应声而去,不多时,就托着文房四宝来了。
在短暂的空档,却足够青蔓铃将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因此,面对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依旧保持沉默。
她站在霁日霖的右手边,为他研墨,见他提笔蘸墨,加封旨意一气喝成。青蔓铃顺着那一个个气势非凡的字往下看去,脸上不觉浮出一抹意料之中的微笑,可是,看到最后,她却变了脸色,想要说些什么,瞥见跪在地上柳丞相,又住了嘴。
霁日霖搁下笔,盖上印玺,看了看,满意地将它卷起,递给身边的太监,让他火速通告全国!
这一切忙完之后,霁日霖这才发现柳丞相还跪在地上,连忙嘱人将他扶起,又面色诚恳地向他赔了不是。
柳丞相倒似并不在意,又或者,在他看来,用长时间的跪礼,换得霁日霖与霁日霆兄弟俩因为“月儿”的反目,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柳丞相,霁日霆的事,依旧交由你负责。只要能让他去接霈星国的使者,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行!”
“是。”
“那就有劳丞相了。”
“下官一定不负所托!”柳丞相转身,听着霁日霖柔情款款地唤着“月儿”,不由得意一笑,有些瘸拐地出了殿门。只是,他却没看现,此时的霁日霖同样也在笑,不是得意,而是高深莫测!
柳丞相出了宫门,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霆王府】。他站在马车前,高仰着头,望着面前被侍卫们五花大绑着的霁日霆,很是得意洋洋。
“柳丞相,你这是何意?”霁日霆目中含火,问得却是异常地冷静。
“霆王爷,得罪了!”柳丞相随意地一抱拳,“这都是吾皇的意思,下官只是奉命行事。霈星国的使者已入我霁明国多时了,霆王爷还是早些启程为好!”
霁日霆挣扎着:“我说过了,不把‘月儿’还回来,我是绝对不会领这道旨意,去接什么霈星国的使者的!”柳丞相高昂着头,不屑地讽道:“你口中的‘月儿’刚刚已经接受吾皇的加封了。霆王爷,你还是好好想想即将成为王妃的霈星国皇长女吧!”
“不会的,‘月儿’不是贪恋富贵的人!”霁日霆犹自喃喃。“哼,那圣旨都已经通传三国四地了,一会儿,你就能听到了!”说着,便指挥着侍卫把霁日霆塞入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