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的斥她一句“不规矩”。
不过,凤鸣舞自己当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打扮好了便沾沾自喜的与慕轻晚母女前后上了马车。
三人各带了一名贴身大丫鬟,慕轻晚带了回京之后才新提的大丫鬟琉璃上了前面一辆马车,凤止歌领了半夏与凤鸣舞和她的大丫鬟同乘一辆马车。
两辆威远侯府的马车跟在传旨公公的软轿后面,一路往宫城驶去。
慕轻晚一行人入了宫到达慈宁宫时,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太后显然对见到自己的亲外孙女十分期待,凤止歌几人踏进大殿时,正看到太后那毫不掩饰的一脸急色。
几乎是一看到凤鸣舞那张酷似赵幼君的脸,太后就没能忍住,当着慕轻晚母女与许多宫人的面流下了两行老泪。
自从赵幼君被赵天南送到了慈云庵,太后这些天的日子就一直过得不太安稳,不仅白日里担忧赵幼君的情况,夜里就算是入睡,也总会被恶梦惊醒。
这才没多久,太后脸上就又清减了几分,精气神较之往常更是无法相比。
到得如今,多次为赵幼君求情都被赵天南毫不容情的打回来,太后也明白赵幼君这次是不可能得到宽恕了,于是便开始惦记起凤鸣舞这个还未见过面的外孙女来。
女儿已经注定这个样子了,太后如今也就只有凤鸣舞这么个念想了,便下意识的将自己心中对赵幼君所有的惦念都尽数转移到了凤鸣舞身上,若不是如此,也不会一见凤鸣舞就表现得如此激动了。
虽然激动,但太后到底还是记得凤鸣舞表面上的身份可只是个侯府庶女,忙将左右侍候之人斥退,待场间只剩了太后和身边那个心腹嬷嬷及威远侯府三人,再也忍不住激动情绪的太后,才终于一把将凤鸣舞搂进怀里,一口一个“心肝儿”的叫唤着。
凤鸣舞先是一懵,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大着胆子反手搂着太后,嘴里娇声唤着“外祖母”,便又是一阵哭嚎。
这样的场面,加上太后与凤鸣舞这两个人,若是再搭上个戏台,指不定就是一出感人泪下的千里认亲的好戏。
直看得一旁的慕轻晚又是眉头微拧,又是嘴角犯抽的。
至于凤止歌,原谅她本就是个冷情之人,就这么点戏码,实在难以打动她。
好半晌之后。抱头痛哭的太后和凤鸣舞才总算是缓下了情绪。
有了太后这个强力靠山在侧,凤鸣舞不仅有了底气,就连眼色都见长,她一边抽出绢帕替太后拭泪,一边温声软语的劝慰着太后,直听得太后眼中宽慰更甚,握着凤鸣舞的手也越发用力。
好容易止住泪。太后抬眼间看到立于一旁当看客的慕轻晚和凤止歌。心中的厌恶立时表现于面上。
唯一留在这里的那名孙嬷嬷本就是太后的心腹,对赵幼君与威远侯府的事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一见太后皱眉。孙嬷嬷便冲着慕轻晚母女呵斥道:“威远侯夫人好大的胆子,见到太后娘娘都不知请安,难道威远侯夫人这些年远走湖州,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慕轻晚早就料到这次太后召见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时面对孙嬷嬷的为难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温婉一笑,闻声认错:“嬷嬷教训的是。臣妾太久没进过宫,是臣妾失礼了。”
然后领着凤止歌行止标准的向太后请了安,随即却是转向正偎着太后,一脸得意张狂的凤鸣舞。低声斥道:“鸣舞,还不快过来一起向太后请安,虽然太后仁慈。不与我们多做计较,可你如此无礼。便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无论是凤鸣舞还是太后闻言都皱了眉头。
不管怎么说,明面上凤鸣舞都是威远侯府的女儿,太后就算是想要看顾些,也不可能对外公布她的身份,所以,凤鸣舞对慕轻晚这个嫡母的教训,该受着还真得受着。
更别提,慕轻晚本就是有理的那一方。
饶是凤鸣舞心中不愿,却也不得不在太后的示意下回到慕轻晚的下首,恭恭敬敬的与慕轻晚凤止歌一起向太后请安。
有凤鸣舞在一起,太后就算原本是想为难慕轻晚与凤止歌的,这时也只能唤她们起身并赐座。
当然,这赐座也是有区别的。
慕轻晚与凤止歌坐在了下首的两张椅子上,而凤鸣舞却是得了太后的特意吩咐,另搬了张锦杌紧紧靠着太后脚边坐了。
远近亲疏,由此而见。
待几人一一落座,那位孙嬷嬷拍了拍手,便有宫女送上热茶点心。
只是,几名宫女只往太后及凤鸣舞凤止歌跟前奉了茶,偏慕轻晚那里什么也没有。
这本就是变相的给慕轻晚难堪了,不过这也是慕轻晚早就猜到的事,因此仍能保持微笑端坐。
这时,那孙嬷嬷仿佛是才发现一般,突然拍了拍额头,迭声道:“瞧奴婢这记性,威远侯夫人,是老奴失礼了,太后她老人家将威远侯夫人这些年操持侯府教养府中女儿的辛苦都看在眼里,早在夫人入宫前,就特意吩咐了奴婢赐夫人一杯太后最喜欢的甜酒。”
说完转身又唤道:“来人,上酒。”
一名宫女端着托盘来到慕轻晚跟前,木制的红漆描金托盘上,用上好的玉杯盛了一杯汤色清亮的酒。
那宫女冲着慕轻晚微微屈膝,却不起身,像是在等着慕轻晚将托盘上的酒取走。
慕轻晚心中一紧。
将她召进宫,然后却怪异的送上这样一杯酒,这要说是其中没有蹊跷,恐怕任是谁也不相信。
想到临出门前,凤止歌那番慎重的叮嘱,慕轻晚不由一阵心慌。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太后的疯狂,她竟是丝毫不顾忌自己在慈宁宫里出了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心只想着除了自己。
心里有所思,慕轻晚双眼直直地盯着托盘上那杯酒,却始终不曾伸手去取。
坐在太后身旁的凤鸣舞见状,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茶,然后忍不住拿话刺慕轻晚道:“这酒可是太后的一番心意,难道你还要拂了太后的好意不成?”
总之是有太后作后盾,凤鸣舞根本就没想过要唤慕轻晚一声“母亲”。
凤鸣舞着实算不得聪明,将这时的怪异情况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奇怪,但说出的话却意外的合了太后与孙嬷嬷的意。
慕轻晚闻言看了凤鸣舞一眼,却仍自沉默着,既不回应,也没有任何动作。
殿内气氛一时之间倒是凝滞下来。
屈膝的宫女,沉默端坐的慕轻晚,都仿佛雕塑般一动不动。
太后一双眼阴鹜地看向慕轻晚,赵幼君如今有此下场,她从未反思过自己及赵幼君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错了,却一味的认为,赵幼君之所以落得如此田地,全都是因为慕轻晚占了不该属于她的位置。
若不是慕轻晚占了威远侯夫人的名份,赵幼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到威远侯府,成为威远侯夫人,又有着自己及皇上作后盾,如今的日子指不定该有多风光,又怎么会像如今这般,落得个被送进慈云庵那等地方的下场!
一想到赵幼君的现状,太后就对慕轻晚恨得咬牙切齿的。
这次将慕轻晚几人召进宫,一来是想瞧瞧尚未见过面的外孙女,二来,就是想替赵幼君报这个仇。
一杯酒毒死她算了!
望着慕轻晚,太后眼中是洗不尽的恶毒。
慕轻晚拒不接受那杯酒的举动着实是惹怒了太后,本就显刻薄的面上多出几分冷笑,太后突然转向坐在慕轻晚身旁的凤止歌,“你说,这杯酒,你娘该不该喝?”
自打进了慈宁宫,凤止歌第一次抬眸,沉静的眸子无喜无怖地直视太后,凤止歌微微一笑:“当然该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