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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总想着、盼着,她能快点死。
然而,当那个自己已经恨之入骨的人,真的离死亡不远的时候,她似乎心里还是多了那么一丝不忍。
如今,她是不是可以放下一切负担的去面对了呢?
或许只要去面对,就能打开心里的另一扇窗户?
……
梦馨一时拿不准主意,本以为通过几年的历练,她会长大。然而,当她要学会面对的时候,她还是依然时时拿不准主意。
她给罗山发了个邮件。
罗山说:“反正她就是这两天的活头了,也没力气加害人了。你想去,我让丽丽陪你。你要是觉得不对劲,丽丽肯定会帮你顶着。”
梦馨看到这话,突然笑了。
飞回国内,天空还是宽广、祥和,她仰头望天。
郑丽丽穿着宽大的毛绒外套,大喊了一声“馨儿,这边,这边、我在这里。”
梦馨回眸,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率性,这点一直都没变。
她拎着箱包走了过去,郑丽丽看到她头上戴的公主帽,抬手摸了摸“真好看,嘿嘿。”
梦馨笑了“我们去吃饭吧!”
郑丽丽摆了摆手“还是回家吃吧,我爸妈做饭可好吃了。”她热情的接过梦馨手里的箱包,拎出来,就打了出租车。
梦馨随着她来到罗山家,他们家还是那样,这套八十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厅,里面堆的乱乱的,孩子的玩具、小汽车、三轮车……沙发上的靠枕都歪了。
罗母端着一个大盘子“馨儿,来了,快快快,洗手,坐下来。”
梦馨觉得这个房子里装他们一家有点小,她低下了头,抿嘴笑了。
两个小家伙围着梦馨转了转“阿姨”
“阿姨,你好。”
梦馨看到两个孩子,抬手摸了摸,只是听罗山说他们家的孩子叫:罗风、罗景。
可是这是一对双胞胎,又穿了一样的衣服。
她还真分不清
她摸了摸脑袋“丽丽姐,这个他们兄弟俩,你怎么区分?”
郑丽丽一手就摸了一下孩子的头,伸手指着一个孩子的左耳朵“喏,耳朵这边有小痣,这个就是老大,那个没有的就是老二。”
梦馨低头笑了,郑丽丽呵呵的笑了“其实你们家那个应该也这么大了。”
梦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郑丽丽拿着筷子夹了两个鸡腿,给儿子一人一个“真的?你打算去看看嘛。其实金医生这几年也够可以的了,丁医生早就辞职走了,跟她对象去武汉定居了。他时不时的就约阿山出去,整天说想你,对不住你。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恶,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就算是不看他,也该看儿子吧?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罗父将小孙子抱了过去“馨儿,丽丽说的对,你吃过饭,去看看。小金那孩子,挺实诚的,虽说说话有点不上路,人还不坏。”
梦馨点了点头,她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不是吗?
梦馨见到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吴桐,周妈妈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圈就模糊了,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她“小梦,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得意了。你终于可以跟他在一起了,呵呵~你现在一定在笑我,笑我可怜是不是?我呸!你走,我不要你来看我,你走!滚开!”
梦馨看到周妈妈的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可怜,或许是因为她跟母亲长的相似,才忍来她这么大的妒忌。
她埋怨了妈妈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她的一生都活着母亲的阴影下,母亲没有跟她计较,她当初利用家族的利益逼迫自己的父亲,只是黯然的一个人独自接受着。
而她却一直怨恨,即便是得到了自己的父亲,他们之间那种相敬如冰的方式,她也是渐渐观察到的。
她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葡萄,轻轻的剥开了皮,葡萄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果肉“知道你喜欢吃葡萄,因为爸爸也喜欢吃。我在为你剥一颗”
她还没有送到她的嘴边,周妈妈一手就给打掉了“小贱人,我让你滚,听不到吗?”
梦馨看着那颗剥好的葡萄被打在了地上,她轻轻的吹了口气“吴妈妈,你就是放不下,放不下恨,放不下对爸爸的爱。你这辈子都活在恨和埋怨的世界里,你没有朋友,哥哥也不喜欢你。其实我替你可怜,你看看你病成这个样子,却没有亲人呆在你的身边?我觉得你很可怜。”
“小贱人,你闭嘴!滚!我活着弄不死你,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梦馨本想跟她说说心里话,奈何,她对自己和母亲的恨太深了。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其实你已经得到了爸爸,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为何还这么不满意?连死都不会放过我?”
周妈妈咬牙“得到?梦馨这个小贱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去死吧!”
梦馨知道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她对爸爸的爱完全都是包容,把恨都强加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
或许,爸爸真的很爱自己的妈妈,否则,不会跟她结婚后,还会找自己的妈妈。
她也许就不会出世。
妈妈也真的爱自己的爸爸,在那个时候,那个年代,她青春纯美的爱情,却被挂上了‘小三’的称号,她还能一个人带着自己咬牙坚持的活着。
梦馨独自走在城市的人行路上,这样说,金家一家人真是帮了妈妈不少忙。他们没有拿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妈妈,还帮着妈妈分担了养她的责任。
或许,这似乎也注定了,她真的是金家的一份子。
也许,她就是为金子韧而生的。
她真的应该去找他了吗?
这些年,安静的生活,凌乱的头绪,终归还是要回到那个曾经相识的地方了。也许,她的心一直就没有离开过。
也许,那里就是她的根。
心永远都是行动的向往,她却不知不觉得走到了西桥桃李苑的楼下,抬头仰天,天气格外的明朗,老式陈旧的楼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屹立在这里,就像是等候飞走的鸟儿归来的巢穴一般。
一辆‘不长眼’的车从她身边绕过,急刹车的停了下来,随着就是‘抨击’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那人的步伐精快又稳重,却在对上她的双眸时,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的莹亮,清澈如水的眸子,倒映着此时彼此的面容。
他,终究还是改不了骨子里那种毫无绅士的作风形式。
而她,她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剥离了心里最阴冷、黑暗的一面。
她是全新的、不含有一点心里杂质的来接受和面对。
多少个夜晚,相思和痛苦的折磨。
多少次悔恨和无奈的感言,却不及此时她最真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