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与周印重逢,他就暗自发誓,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他周全。
如今这场斗法战况激烈,远超之前所有,秦无忌卯足了劲要让周印好看,一个金丹中期修士的实力当然不是说着玩儿的,周章只觉得一颗心悬在半空,摇摇欲坠,实在难受。
一旁金庭门的师弟师妹们也在议论这场战事。
简为道:“我看周大哥有点悬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金丹初期,怎好贸然应下约战,输了事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可就事大了。”
玲珑道:“你可别小看周大哥,我看他不比那秦无忌逊色,那姓秦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一看就烦,天衍宗怎么了,上面不还有个上玄宗吗,成天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脸色给谁看呢!周大哥定能赢的!”
难为周章抽空还能插嘴两句,夸耀自己的弟弟:“那是,我家宝儿比那小白脸厉害多了!”
且不说台下诸人如何反应,场上战况一直都是步步惊心,秦无忌被周印那一反击,灭了三分倨傲,再不敢轻视,而他一旦小心应付起来,周印也不可能轻松获胜。
冰由水凝,水由冰融,两人的法术不存在什么五行相克,周旋起来就倍添难度,对秦无忌来说同样如此。金丝锥只是偷袭之用,可一不可再,秦无忌也没蠢到以为靠金丝锥就能获胜的地步。
他的身体继续分出无数幻影,虚虚实实在空中转换,在鞭影纵横之下,艳阳天仿佛也带了几分寒气,鞭子所到之处,地面全部凝结成冰,寒意直逼面门,冰刃堪堪掠过脸颊,白皙肤色上多了一道刺眼的红色。
周印理也不理,苍河剑脱手而出,迎着鞭影飞掠上去,将映雪鞭团团缠住,他自己则踩着灵隐剑往上飞掠,灵隐剑早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人在剑在,灵活自如。
左手一翻,洗天笔赫然出现在掌中,他执笔一挥,朝他飞掠过来的冰刃悉数融化成水,如太阳雨般悉数落下,右手又飞快掷出数道烽火燎原符。
符自动落在石台四方,霎时间火海轰天而起。
秦无忌冷哼一声,映雪鞭将苍河剑重重一抽,暂时阻住剑势,身体一跃而起,避开被烧成焦炭的下场,此时恰好那些冰刃化成的水滴已经落下来,原本寻常的水滴却忽然摇身一变,化为无数水刃插下。
中计了!
秦无忌大惊后退,可他刚从火海跃起,又要分神对付苍河剑,此刻能够用的灵力不说枯竭,也所剩无几,刚才周印用火海来分开他的注意力,就是为了消耗他的灵气,此时灵力不足,后退之势也稍稍阻滞,那些水刃随即从他身上穿过,黄衣瞬间血色点点。
周印没有就此罢手,苍河剑忽然分出万道剑光,化一为千,列作剑阵,将秦无忌团团围住,正是镜海派的独门绝招,当年由剑仙玄英所创的千剑幻阵。
可见在小门派待了几年,也不是全无用处。
一个金丹中期修士竟被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逼迫至此,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天衍宗的人自然坐不住了,长老萧成君蓦地起身,手一扬,一道紫色光芒从袖中窜了出去,竟从那“千剑”中找到苍河剑的真身,与之缠斗起来。
周印刚与秦无忌斗过一场,自然没有再与一个元婴修士来一场的兴趣,见状索性收手,将苍河剑召回,又以洗天笔筑起一道水墙隔在面前,任由那道紫光朝水墙飞来,居高临下,看着天衍宗众人,语气淡淡之中又带了一丝嘲弄。
“这就是宗门大会啊。”
其时衣袂飘扬,面容俊美已极,背映耀目日光,竟如天人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底下众人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原本说的是两人斗法,结果天衍宗输不起,竟然插手相助,一个元婴修士和一个金丹中期修士联手对付一个金丹初期修士,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丢的是天衍宗的脸,人家只会说周印硬气得很!
上官函脸色微沉,二话不说放出自己的遮霞流金网,将那道看看飞到周印面前的紫光兜住带了回来,而后看也不看受伤的秦无忌,只对着周印微微一笑:“门下无状,还望道友见谅,此番是道友赢了,自可进入下一轮。”
周印看了看他,视线却移至秦无忌脸上,也跟着微微一笑。
若说上官函那一笑是展现友好,气度轩昂,那么周印这一笑便如明月生辉,秋水潋滟,着实令人惊艳,不说众人看愣了眼,还有人暗暗嘀咕,怎么好像比那碧波仙子还好看?
只不过他一笑之后,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无忌彻底黑了脸。
“下一轮什么的,我不稀罕,只盼秦道友能遵守我们之前的约定才好。”
脱光衣服在场上走一圈是什么后果?
秦无忌只知道他从今往后就丢脸丢得天下皆知了,人家是因实力而扬名,他却是因为裸奔而扬名!
他恨得差点没咬碎后槽牙:“你、休、想!”
萧成君怒喝道:“姓周的小子,你别欺人太甚,以为我们天衍宗无人不成!”
上官函眸光一闪,朗笑道:“小道友提的要求可真别致,只不过这玩笑开得不大好,给本座一个薄面,换一样如何?”
从周道友变成小道友,暗指他年轻狂妄,无理取闹,后半句又是抬出宗主身份,隐隐警告。
云纵站起来,冷冷道:“天衍宗莫不是也欺我上玄宗无人?”
“正是!”
“说的是!”
身后上玄宗弟子纷纷附和。
腕上的手镯又开始发烫,周印低头看了一眼,那上面的金纹越发显眼,几乎呼之欲出。
他飘然落地,瞅着秦无忌,似笑非笑:“他要是不肯兑现约定,我也不可能上去帮他脱,只不过贵派言而无信,以势压人,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对上玄宗尚且如此,对其它门派又如何啊?”
果不其然,这番话一出,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其它各派,脸色自然凝重起来。说得不错啊,天衍宗对上玄宗且如此,看着人家来的人少,就敢三番四次地刁难,有朝一日真成了老大,那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周印三言两语撩拨得人人心思各异,用意不可谓不毒,立时将天衍宗费心织就的谋算拆了大半,差点付诸东流。
上官函面色不变,正欲说话,却见周印驭上灵隐剑转身便走了,轻飘飘扔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云纵连招呼也懒得打,直接起身离去。
清莹也跟着起身,朝上官函等人柔柔一笑:“我们也先回去歇息了。”
说罢也不等回复,便飞走了。
众弟子自然跟在她后面,刷刷走了一小片。
这头金庭门的人竟也跟着起身,跟在上玄宗后头离去。——此番而来是周章带队,自然要与周印同进退。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虽然都没有动,但明显不像之前那般热络了。
被这么一搅和,热热闹闹的斗法切磋霎时失了几分味道,即便还继续进行下去,也有人窃喜没了对手,更容易拿到那三件法宝,但对于上官函来说,这场比斗已经失了原来的初衷。
他城府深沉,面上饶是半点不露,依旧和煦如春风,令人不由得感叹一句肚量过人,至于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