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声音都在哆嗦,“这是水镜先生路遇刘备时说的,他是您的先生,我想他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说错。”
心脏已经在嚎叫讨饶——千万饶了我这一回吧!我虽有私心,但也是为你好,刘备太虚伪奸诈,生生把你累死在五丈原,我怎能忍心让你“出身未捷身先死’!
孔明依然板着脸,目光如有实质,压得我喘不过气。盯着他瞳仁里自己渺小的人影,我小声复言:“刘备曾问策于崔州平先生,崔先生反问说:‘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乎?’”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刘备虽然换了造访茅庐的时间,却仍旧如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偶遇水镜、崔州平等人。
我小心地问出自穿越前读《三国演义》时就萦绕心间的疑惑:“先生,你为何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然水镜先生与崔州平都能看出刘备并非“顺应天命”结束乱世的那个人,“智多而近妖”的孔明又怎会看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能让他非得往火坑里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乐意做无用功的人。
孔明沉默不答,我忐忑不安地避开他的目光,视线从他的眉眼慢慢往上蹭。他的额头很饱满,像光洁的白瓷一般弯成好看的弧度,额角被微乱的碎发遮去,亚麻色的纶巾盘起,在脑后打成时下流行的结。
这是半月前我央着隔壁村的梳头娘学来的新样式,本以为离了我孔明一定打不好,没想到他打地比我还要工整。
也是,他这样聪明,什么不是一看即会呢?
不由沮丧:没有我,他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孔明不知我的纠结,仍在继续先前的话题,叹口气道:“罢了,罚你禁足三月,抄《礼》五遍。你可知错?”
“知错知错!”我忙不迭地点头,道,“南霜以后再不敢妄作主张,给先生添麻烦……”
“非也。”孔明注视着我,似是突然失了气力,声音竟有些萧索,“南霜,你可曾想过,大丈夫若不殚精竭虑,建盖世之功业,又如何挣来凤冠霞帔,封妻荫子?”
我怔住。
竟是为了这个!他明知刘备不得上天垂青,明知辅佐刘备必然耗尽心血却无功而返,却还是义无反顾,原来竟是为求一顶“凤冠霞帔”,封妻荫子!
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我——以我的身份,顶多为妾,而他说的是妻!脑海中映现出无数张黄月英美丽的脸庞,我嫉妒地发狂!先前也曾奇怪为什么他与黄月英早过婚配的黄金年龄却迟迟没有捅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今天终于知道了答案——他,孔明,是在等着赚出一座功名山,来作黄月英的聘礼!
黄月英,你何其有幸!让本可以同崔州平一样闲散度日的诸葛孔明,为了你投身乱世,最终命丧五丈原!
我忘了那日是怎么回的寝房。孔明虽没有打我一拳一掌,但我觉得比受了满清十大酷刑还难受。我心痛地几乎快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