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鼎沸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连空气里的沙尘,都被震动了。
这里的气候,非常干燥,且又是一年里最干旱的时节,每一滴清水,都需要用陶制的细颈瓶仔细储存,以防蒸发。
站在看台上的人们,有很大部分都口唇开裂,却忍着头顶的烈日,没有一丝躲避的想法。
只因为,比起这区区炎热,马上将会开始的“表演”,拥有压倒性的诱惑力。
这里,是一个椭圆形竞技场,与后世的田径运动场一般大小。
但,与运动场不同,这里所举行的,只有区区一种活动。
一种足以让整个卡普亚的市民,顶着烈日,来到此处,不顾自己干裂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吼声,如同狂教徒般鬼哭狼嚎的“运动”。
“卡普亚的市民们!”
一只苍老的手,从主看台上伸出来,将满场的嘈杂平息。
“我很荣幸的向诸位介绍,来自路德斯训练场的,巴蒂塔斯家族的终极勇士!”
老人回头一礼,将说话权让给一位年轻的男人,他,正是巴蒂塔斯家族的现任家长。
“那么,首先出场的是,色雷斯人!斯巴达克斯!”
男子很有调动气氛的天赋,右手一引,指向竞技场一端的钢铁栅栏。其后,一名魁梧的男子,在染血的铁条后面,若隐若现。
顿时,欢呼迭起,狂热的看客们,口中狂呼着斯巴达克斯的名字,期待着那个身影从阴影里走出。
“在参议员阿比利斯的赛场上!他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以一己之力,战胜了四位索洛里恩的角斗士!四位!”
他竖起四根手指,将看客们的热情再次挑拨。
就在半个月前,名为斯巴达克斯的男人——至少现在名叫斯巴达克斯——本已被判了死罪,却以伤疲之身,奇迹般的击杀了四位行刑的角斗士,从而获得了减刑,被罚作奴隶。
从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被永远钉死在了这片染血的沙土地上。
——
“砰”……
这是盾牌交击的声音。
“当”……
这是利刃相撞的声音。
这声音本身并不好听,甚至可以说刺耳,但却如同毒榀,让所有看客沉醉其中。
斯巴达克斯全力进攻,右手的短剑以极高的频率击打在敌人的盾牌上,呼啸的破空声连看台上都清晰可闻,激起的烈风将脚下的沙土吹飞。
色雷斯人久经战乱,他从小就是在血与火中长大,用利刃击杀对手,就像吃饭睡觉般熟悉。
但是,本该一瞬间就倒地身亡的敌人,却在斯巴克达斯的狂攻中游刃有余。
巨大的铁箍盾牌,稳稳地阻挡在斯巴达克斯的利刃前,尽管每一剑都沉重得足以镶入钢铁,但他持盾的手却没有一丝动摇,犹如磐石。
如果贴得够近,还能听见这巨盾战士在战斗之余,发出轻松的嘲笑,嘲讽着斯巴达克斯的不自量力。
“来啊!”
随着一声怒吼,巨盾战士在斯巴达克斯一轮抢攻后,抓住其力竭的瞬间,矮身躲过利刃,然后回头一击凶猛的盾击,拍在斯巴达克斯的后背。
三十斤以上的巨盾,带着凄厉的尖啸,将斯巴达克斯轻易撞飞,横跨十多米的距离,直直砸在竞技场的围墙上。
鲜血,从口中喷出,激起一片血雾,最后融进那犹如怪兽巨口般不知餍足的沙土地上!
斯巴达克斯败了,败于卡普亚,可能乃至整个罗马最强的角斗士手上。
现在,巨盾战士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划下,他的命运就会被终结。
“卡普亚!你们!要我砍下去吗!!”
巨盾战士仰天长啸,巨大的声音压过了整个竞技场的嘈杂,钻入每个看客的耳膜,询问着他们的灵魂——
——你们,是否想看到鲜血飞溅?更多的鲜血!更多的死亡!来,让你们更加愉悦!?
答案,是不用思考的。
女人们,狂热的撕开胸襟,癫狂的面向巨盾战士,口中嘶吼着唯一的字句。
“杀!杀!杀!杀!……”
无数吼声整齐的在竞技场上回荡,也许,这些看客们,比起这片沙土地,更加不知餍足。
“卡普亚!你们!要我砍下去吗!!”
“杀!杀!杀!杀!……”
“卡普亚!!要我砍下去吗!你们!!想看他的血吗!”
巨盾战士连问三声,应答声一声比一声大,最后响彻天宇,区区一个单字,却凝聚了人类最残暴,最原始的*。
内腑受到严重震荡的斯巴达克斯,他的眼睛,深深凝视着系在右臂上的细绳,那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他活着的唯一动力。
他仿佛听到了半年前妻子在耳边的温柔絮语,闻到了故乡的青草香味。
在祖母河畔奔跑,听色雷斯长老讲年轻时的故事。
他忘不掉着一切,舍不得,放不下。
所以,他竖起了两根手指,以最屈辱的姿态,乞求敌人的宽恕。
——
于是,斯巴达克斯活了下来,因为巴蒂塔斯在他身上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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