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立刻下去,而是在绳上回味着各自的痛苦、疲倦和遭遇。
“公欲干其事,当竭力而图之”。罗登忽然想起了《圣经》上的一句话,也是父亲喜欢不厌其烦挂在嘴边的。
……………
虽然输了,罗登在短暂的失落过后,又不愿意去想那件事情了。反正在推举他参加比赛之前,他就曾对弟兄们说:“我可担当不起哟!你们各位都比我劲儿大,也比我跑得快。我是恭敬不如从命,如果我输了,还请各位弟兄多多包涵哪!”
他清楚记得说出这番中国味道十足的话时,弟兄们那惊奇的眼睛,然后是忍俊不禁的大笑。而现在,他虽然没有夺魁,却是第二,也算对得起弟兄们的抬举了。
而且,当罗登想起努力坚持,而后超越一个个对手的时候,心里又油然生出一股骄傲。他知道上帝在哪里——就在自己的心里,让他不妥协、不放弃。
嚓、嚓、嚓,罗登用力磨着他的狗腿刀,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映在他那张专注的脸上。这把刀是他的最爱,是从陈文强手中索来的,他看过陈文强是如何耍弄这把屠杀武器,极其干净利索又威猛无匹的动作。罗登幻想有一天,他能挥动这把刀,以无以复加的勇气狂风暴雨般与敌人作殊死搏杀。至于敌人是谁,他还没去想,他只是每天都要磨磨这把刀,使它保持着令人敬畏的剃刀般的锋利。
当罗登抬起头时,他看见昨天那个夺魁的汉子正朝这边走过来。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这个人脸上有一块伤疤,脚上蹬着一双短靴——他夺魁后的奖品。
罗登看了看自己的脚,上了药、裹了布,能够行走,却暂时只能穿拖鞋。而这个人那双在土路、石山跑了十五公里的脚,却蹬着一双崭新的硬皮靴。
那个汉子走到跟前,罗登站了起来,他比那人稍微高一些,肩膀却差不多宽。两人谨慎的目光碰在一起,对视了片刻,然后是表示无敌意的笑。那个汉子先开口,说了一通典型的中国式的谦辞:那就是昨天的侥幸获胜,大家都看得清楚,洋人比我劲儿大,也比我跑得快。
罗登也自谦了几句,又把对手赞扬了一番。
温生才,十四岁时被骗到南洋荷属殖民地种植烟草,三年后又被转卖到霹雳埠(今属马来西亚)锡矿做劳工。后曾一度回国投身行伍当兵。一九零三年后再次到霹雳埠锡矿做工,一九零四年六月在霹雳埠加入复兴会,一九零五年四月奉组织之命,至琼州崖县加入商团。
而象温生才这样的热血青年,不管是进入上海自强商团,还是在琼州商团,所知都很少,只知道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是打通了很多关节,是背着大东家陈文强,借此机会来学习军事技能的。
作为一个考察项目,进入商团的复兴会成员会被暗中观察,倒不一定是军事技能多出突出,主要是看个人的决心和毅力。是不是能吃苦耐劳,是不是怀有其他目的来胡混的,是不是能心存坚定,是不是服从命令……达到标准的便会被暗中招走,进入五指山中的秘密基地,接受更正规、严格的训练,并有军官学校进行教育。经过这一套程序出来的人,至少有资格当一名排长,至少能承担训练三五十名士兵的任务。
接下来,除了组建的军队外,他们中的很多人还可能被分派到各地,比如南洋各埠,以及国内各地,以体操会、民团、渔团、商团等名义,再组织训练教育另一批青年。
而温生才已经得到了组织上的联系,将被带到新的地方经受训练和考验。但他会错了意,认为这次竞赛是组织上的选拔,名列前茅者都将和他一样。这个洋鬼子有值得佩服的地方,也将是他更亲密的战友,将在新的地方共同生活。虽然还不能表露自己的身份,但他觉得多亲近一些还是可以的。
互相说了姓名,温生才注意到罗登的刀,经过罗登的同意,他拿过来挥动了几下,也觉得很称手。
竞赛的奖励还包括两天的假期,温生才邀请罗登去镇上喝酒,他并不嗜酒,但希望在另一次考验前能够放松一下。罗登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下来,他很羡慕渔村小镇上农民的生活,以及那一派宁静的景象,似乎在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当然,他觉得可能看到的是表象,他并不完全了解那些农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