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这才放心,不过心里仍是忧心忡忡,忧虑二娘的性子。
竟陵侯府书房。
凌绥临窗而立,十七岁的少年已然长开,身如修竹,质如宝剑,他已收敛了少年时的锋锐,变为沉稳内敛。他面容生的十分精致,棱角分明,是个英挺男子,眉间暗藏霸气。
门口有人敲门,然后是小厮凌瞧的声音:“郎君,大娘子过来看您了。”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女子极力压抑的轻咳,轻轻弱弱,似是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
听见动静,凌绥快步走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病美人正歪着头冲他娇俏的笑,语气打趣:“哥哥在闭关么?好久都不来看皎儿了。”
凌绥目光一扫,就落在凌皎单薄的秋衣上,他不悦地看了眼凌皎身后的侍女,声音凉厉:“怎么没给娘子披上披风?”
这是指责下人服侍不力了。
侍女最怕这个不怒自威的大郎君,当即吓得身体发抖,刚要回话,前头,凌皎已经不满地嗔了凌绥一眼:“做什么这么凶,我又不是纸糊的,阳光暖得很呢。”
凌绥不跟凌皎逞这口舌之争,淡淡地看了她身后的侍女一眼,就移开目光,拉着凌皎进入书房,话语温和:“今个的药喝了么?秋日热燥,平日多用点梨汁。”
“知道啦,啰嗦大哥。”凌皎皱了皱小鼻子,随后开门见山,“哥,我问你,西市之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凌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点了点她鼻尖,目光不善:“是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传到你耳中的,你只需安心养好身体,每天快快乐乐,哥哥自会让你达成所愿。”
凌皎不满意他这种态度,不高兴:“如何达成所愿,哪怕没有林三,秦王妃也不可能看上我。”后一句身体不好,凌皎没说,他怕哥哥又会愧疚。
她这个病秧子身体,活一天都是赚一天,恋慕萧琰也只是放在心里悄悄思慕,从不敢有期盼。
凌绥不喜欢她妄自菲薄,脸色冷下来,“不许自轻,皎儿值得最好的。”
“哥。”
“此事休得再提,你只要等着便是。”
哥哥是个大石头,说不通,凌皎磨牙,仰着脸反问:“哥哥想要如何做。”
凌绥不想瞒她,但又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阴私,只简单解释:“克妻。”他要给萧琰扣上克妻的帽子,让他亲事波折,让他除了皎儿别无选择。
凌皎何等聪慧,只听了两个字就明白凌绥的意思,她有点急:“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声名不好,我不要哥哥你欺负他,我生气了。”
说完扭身就走了,一时半会,她没办法改变凌绥的想法,只能慢慢思索。
回到闺房,凌皎忽略侍女劝她歇息的话语,自顾坐在案前誊写棋谱。
侍女水寒心疼:“娘子,太伤神了,歇息一会吧。”
凌皎摇头,她要早点将这些孤本棋谱誊写完毕,送给萧琰,他一定会喜欢的。
水寒还想再劝,案边凌皎已经搁下笔,转头看她,“水寒,我想见见林家三娘,想看看他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眸光如水,声音轻灵中带着一抹怅然。
“娘子……”水寒心酸得厉害,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凌皎皱皱鼻子,哼了一声:“快把你那副碍眼的样子收回去,我就是想看看而已,我没想过嫁给他,我这样的身体,哪里能为他生儿育女呢,嫁过去也是误了他。倒不如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做他心里的朱砂痣。”
见凌皎说着说着就笑了,水寒心头也松快起来,打趣:“娘子这般好,世子见了一定要寤寐思服了。”
“讨厌。”凌皎嗔了句,然后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在给她下帖子,邀她进书社。”
水寒疑虑:“她会来么?这段日子怎么也该避避风头。”
“会来。”凌皎斩钉截铁,“闻她行事,应是聪慧之人,西市形势那般紧急,她都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既然聪慧,就有野心,她应该明白加入书社的意义。”
凌皎的书社在京师十分出名,规格之高,哪怕京师闺女众多,成员也不过八位,皆是出身高贵,才高八斗,貌美如花的贵女。
林珑若是加入书社对她在京师立足大有裨益。
傻子才不来呢。
很快,在林府的林珑就收到了凌皎的帖子。
因为帖子来自竟陵侯府,老夫人十分重视,派亲信嬷嬷亲自送到林珑处。
丁香拿到帖子打开给林珑看了一眼,询问:“娘子,去么?”
“不去。”林珑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研究她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