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哼。
“左相。”不同于刘相,吏部尚书陆大人却是好涵养,有礼拱手。
两人身边的萧敬义和萧敬孝对视一眼,神色似乎漫不经心,但暗地里却火花四溅。
没一会,右相周时也到了,见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笑着调节:“现在就争?早了点吧,还没面见圣人呢。两位大人也是身强体壮啊,这么冷的天,一个个却都火热得很。我可不行,怕冷,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说着从两方人中间穿过,疾步向紫宸殿走去。
见周时走了,两方人马对视一时,不约而同追周时而去。
“右相。”陆大人先开口,“孝郎君性情恭谨孝顺,品格端方……右相大人觉得如何?”
周时好想甩个白眼给他,难道名字叫敬孝,就说明孝顺么?他可没看出哪块孝顺。
见周时充耳不闻,陆大人有些羞恼,另一边的刘重则是幸灾乐祸。他和周时分为左右尚书仆射,针锋相对多年,对他最是了解不过。周时这货,整一个和稀泥的性子,万事不管,却又万事都掺合一下。
偏偏这人运气出众,但凡他掺合之事,他看好之事,最后都拐弯抹角神奇成功,令人看了真是心底什么念头都没了。
运气好成这般,着实让人又妒又恨。
紫宸殿内,萧则看见这一伙人就头疼,萧敬孝、萧敬义两个,他哪个都看不上,一个性子浮夸,自视甚高,一个柔善没主意,容易被人拿捏。
可即便这两个自己看不上眼的人都已经是矬子里面拔大个,是宗室中比较出色的。
他们两个若是及得上萧琰一半,他都放心将江山交给他们。
面见圣人,吏部尚书和左相对视一眼,都卯着劲准备上奏,夸一夸自己相中之人。他们俩互相监视,都想抢一步先,结果谁都没抢过周时。
周时率先开口:“陛下今日圣体如何,瞧着康健了不少?”
萧则咳嗽两声,摆摆手,目光从众人身上略过:“还行,只要你们不再气朕,朕就没事。”
闻听此言,众人赶紧跪下请罪:“不敢,不敢。”
起身后,周时依旧没有给刘、陆二人机会,再次抢先开口:“陛下说笑,臣等忧急焚心圣体还来不及,岂能烦扰陛下,刘大人、陆大人,你们说是不是?”他居然还把话头引到他们身上。
这个小人!刘、陆二人都要气死了,此时此刻,真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若是点头,承认不烦扰圣人,还怎么奏请过继册立一事;若是摇头……当然不能摇头,他们怎么能承认故意气圣人。
周时个小人,好想画个圈圈诅咒你!
虽说一开始就被周时摆了一道,但二位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陆大人上前一步:“陛下,临淮王次子孝郎君恭谨孝顺,听闻陛下圣体有碍,夙夜忧心,特意派人去南地延请名医,名医赛华佗先生不日就到。”
“好。”萧则点头,“敬孝是个孝顺的,不枉你父王给你取这个名字。”
萧敬孝为人激灵,立刻见缝插针上前,将萧则好一番奉承,令萧则眉开眼笑,对他连声夸奖。
见此,刘重也不甘示弱,道:“陛下……”
双方你争夺,毫不谦虚地自夸,犀利地攻击对方,吵得好不热闹。
周时就站在一边看戏,看得不亦乐乎,间或和萧则点评两句,偶尔为了增添趣味还给两边人使个不轻不重的绊子,气得刘、陆两位大人吹胡子瞪眼,又不敢真与他对上,深怕他站到对方阵营去。
萧则本来见到这帮人是半点好心情也无,但是有周时在身边打趣说话,倒也当成戏看,发现一二分乐趣。
他心中感叹,周时这人果真是个开心果,难怪阿泷在时,便独对他另眼相待,几次夸他眼明心慧,心思澄净。
萧则不知道周时是不是心思澄净,只知道这货快成精了。
他推行新政时,周时一会站在他这边,一会站在对立面,让人是又爱又恨,但又拿他没法,他滑溜得跟泥鳅似的,半点把柄都抓不着。
虽然有些时候,萧则对周时这种墙头草两面派非常看不上,但也不得不承认,新政推行下去的那几条利国利民的政策,都是在他的斡旋之下得以实施。
萧则还病着,吵吵闹闹听一会还行,时间长了,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烦躁不堪。
此时,刘、陆二人已经吵到白热化阶段,齐齐让萧则评判。
到底是刘说的对,还是陆说的对。
虽然只是简单判断,但是政治上哪有简单一说,他们实际是在逼迫萧则做决定,到底是选择萧敬孝,还是萧敬义。
尖锐窒息的气氛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众人头顶,谁也别想挣脱,必须给个明白话。
刘陆二人并列而战,剑拔弩张。
萧敬孝萧敬义二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澎湃怒张,火星四溅,啪啪啪啪,努力想把对方烧死。
连周时都收敛小调皮,缩着肩膀安静下来。
上首安坐的萧则沉默,凝重的目光在萧敬孝萧敬义二人身上扫过,而后重重叹气,似是无奈般开口:“朕……”
他刚起了个音,就有小黄门一路小跑站在外围对着萧则身边的陈懂抬手,拼命挤鼻子弄眼睛。
“何事?”萧则皱眉。难得有个人来打断僵持,拖延时间,萧则心里松了口气。
陈懂赶忙告罪:“陛下,底下人不懂事,奴婢这就去瞧瞧。”
“让他进来吧,说说到底什么事?再等一会,这小人儿鼻子就挤没了。”萧则说了个冷笑话。
只有周时捧场:“哈哈——”
刘陆二人难得同心协力,一同瞪过去:笑个毛!
周时憋住。
小黄门战战兢兢走到面前:“回禀陛下,秦王世子求见!”
萧琰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