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下,为你们断后!”
苏穆里大惊:“羽哈维,你不要!”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羽哈维已经拨过马头,口中驾的一声,冲向了左翼追过来的约库兹骑兵,他的身旁都是一脸决绝的印第安骑手们,他们在马上将自己的弓箭拉断,绝不给敌人留战利品,拔出了自己的马刀,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冲进了敌人的骑兵阵中。
二三十个骑兵狠狠地撞进了二百多人的骑兵队里,但是这二三十名大唐印第安猎骑的凶狠,却是约库兹骑兵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只见羽哈维纵马而上,手中马刀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狠狠地斩在了敌人的马头上,敌人的战马当即跪倒,羽哈维回手又是一刀,将这名敌人直接刺死。
两名敌人同时拿着手中的武器朝羽哈维戳来,羽哈维矮身闪避,然后横着一刀又砍在了一名敌人的腰上,将他从马上砍了下来,另一名敌人将长矛用作棍棒,猛敲在了羽哈维的胳膊上,撕心裂骨的疼痛让羽哈维差点拿不住手中的钢刀,不过他又是一咬牙,再度砍中了这名敌人。
每一名印第安猎骑至少都杀死了一名敌人,厉害的猎骑甚至连续杀死了三四个人,可是他们的人数毕竟少,后面的步兵们赶过来的时候,这些猎骑也已经差不多精疲力竭了。
羽哈维的余光能够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猎骑从马上被打下来,即便落了地,还有一口气的猎骑还会抱住敌人战马的马蹄,或者像是虎豹一样撕咬着敌人,直到敌人的骨矛和大棒将他们生生刺死或者棒杀。
羽哈维的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甚至敌人的骨矛刺破了他的腹部,拔出来的时候还带出来了一截肠子。羽哈维砍翻敌人,又将自己的肠子塞回了肚子里,继续作战。他数不清自己砍倒了多少敌人,更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道伤口,当五六只骨矛同时刺入他的身体时,羽哈维似乎全身轻松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是眼睛望向苏穆里他们撤退的方向,心中道:“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职责,军人应尽的天职……剩下的,交给你们了,连长。”
苏穆里没有看到羽哈维和其他猎骑壮烈牺牲的场景,但是他能够想象那到底是怎样的惨烈,从来都坚毅无比的楚马什汉子眼角噙着泪,他从来不曾恐惧,但是面对自己袍泽的英勇和伟大,他的心被感动装满。
羽哈维等人的牺牲并没有拖住敌人太久,剩下的骑兵再度冲杀了上来。苏穆里他们又狂奔出去了一两公里的距离,后面的敌人骑兵又越来越近了。这个时候,猎骑连的箭已经射完了,马也有些疲乏了,而敌人的骑兵却仍旧穷追不舍。
这时候,另一个骑兵排的排长说道:“连长,约库兹人没有多少骑兵了,只要我们再派人断后,把他们的骑兵再冲杀一阵,伙伴们就都能跑回去,找到我们的援军。”
还没等苏穆里说什么,这名排长已经勒马调头:“连长,替我们报仇!”
跟在他身旁的印第安骑手们,出奇地沉默,在他们初次登上战场的通瓦人冲突中,他们还都习惯怪叫着,坐着各种奇怪的动作,可现在,他们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火焰,但却不发一语。
直到,排长的马刀越过马头,指向敌人的方向,“猎骑兵,冲锋!大唐万岁!”
“万岁!”这呐喊声比带着他们本族语言的叫喊更富有气势,也更加沉凝。
几个月前,他们只是一群连棉布衣裳都没有穿过,还过着原始氏族生活的印第安青年。他们走进了大唐的军营,开始彼此依靠,并开始学习成为一名军人,一种自豪感和荣誉感无形中已经渗透进入了他们的骨子里。哪怕他们仍旧戴着各种风土的配饰,哪怕他们的汉语可能根本说不流利,但军人和国家的意义他们已经全部深刻。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的家人已经居住在了洛杉矶,享受到了更好的生活。他们在军营的生活让他们感觉到坚强和满足,加上印第安民族仍旧保留的血性和勇敢,让他们这必死的冲锋是如此的义无反顾。
最后一声万岁,气势冲霄,苏穆里能够清晰地听到,和他一同保卫野河农场的八十六名袍泽骑兵,现在自己的身边也只剩下了十几人。他想回头,跟同袍们一同赴死,但他不能这样做,他背负着牺牲战友的使命——找到援军,将约库兹人全军覆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中轰鸣的声响惊醒了苏穆里的沉痛,夕阳里被染成金橘色的一架直升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