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猎好像热着了,头疼。我先睡一会吧。”
“那我服侍夫君盥洗。”玉莹连忙迎上来。
“不,不用了,我就眯一会儿,你也去歇歇吧。”
屏退了玉莹和众多侍女。元贞一个人在屋子里理清思绪。
自从夏浅在四年前来到父皇的身边,父皇就开始深居简出,所有的奏章都送到父皇的寝宫寿仙宫。别说是臣子难以见到皇上,就连后宫的众多妃嫔一年也难得被召幸几次,只有夏浅,一直陪伴在父皇的身边。
毫无疑问,夏浅被臣子和后妃私下里唤作祸乱朝纲的妖女。可是,四年来,父皇虽然深居简出,但是在政事方面并没有懈怠,皇权政权依旧牢牢把持在父皇手中,四年来,也没有任何事情证明父皇被女色迷惑以致昏聩,夏浅也没有做出任何利用父皇的宠爱谋求私利、滥杀无辜的事情。时间一长,大家也就都默认了这种状态。
可是,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封不知被谁送进来的信上写道,皇帝梁瑾私下囚禁了一千个不足五岁的童男童女,试图为自己炼制血莲丹,以图延年益寿!
写信的人跪求太子能够出面,向皇上求情,放过这一千条性命。
血莲丹的炼制,需要一个难度很大的阵法——造化囚血阵才能完成。
用童男童女炼制血莲丹的事情如果公之于众,绝对会引起天怒人怨,所以,这件事只能私下进行。而放眼父皇身边,能够得父皇如此信任的阵法师,就一定是夏浅了。
如果这件事是如此机密地运行,那么,这封信又是谁递进来的呢。
元贞的手指扣在窗棂上,嗒嗒作响。
实在是没有头绪。最可能的,是受父皇之命的执行者,心中尚存一线正义之念。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真的要去向父皇求情吗?
元贞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只夜莺。
那只三弟喜欢的小鸟儿。
人贵有自知之明。
当年父皇教导三弟的话,其实也是在敲打他和元景。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
没错,父皇一直是这样“教导”我们三兄弟的。
皇帝梁瑾,一直用铁血的手腕控制整个大陆,只要是他想做到的事情,绝不容许任何人置喙。
且不要说血莲丹这件事还没有证实是否是真实的,就算是真实的,如果我此时冒然去向父皇进言求情,不仅那一千童男童女绝无生还的可能,而且,只怕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知情者,都有被灭口的风险!
元贞信步走到那架绿绮琴旁,信手划过琴弦。那清澈的声音如同滴沥的珍珠落到玉盘之上。
玉莹的歌声还在耳畔,“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窗外的夏天傍晚,天空如同一匹绚烂的云锦,粉紫与宝蓝各自僵持在天空的一边,极力想把对方渲染成自身的颜色。
元贞不禁冷笑出声。
好时光么?又有谁知道这绚烂美丽的天色之下,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在发芽、滋长?
外人看来的好时光,外人看来的皇家贵胄、金尊玉贵,其实不过是步步的风刀霜剑严相逼啊!
可是,如果就这样让步,绝不是我梁元贞的性格。
元贞转过身来,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