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复生看着不远处队伍里神态不可一世的宁独清,心头忽然就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凶意来。他回忆着自己曾见过的那张脸上暗无天日的惶恐,油然而生一种享受。宁家的所有人,包括老祖,都在他的生命中划下过重重的痕迹,与其说亲人,反倒更像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就连老祖的那些关怀和器重,所图的都是他日后能为宁家创造利益,双方原本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宁家却忽然无故撕毁盟约。那场迫不得已的自爆,那段暗无天日的童年,那些暗藏鄙夷的视线,一切的一切,如鲠在喉,宁复生怎么能忘!
不过一枚长生果。
呵,偏偏就是那枚长生果!
宁复生解气地想,我即便是死了,也没让东西落在你们手上!
而他自己本身,并不是那么恐惧死亡的,毕竟活着也不会有太多乐趣。
白狐善察言观色,宁独清没有认出他,却仍旧毫无缘由地动了杀机,这大概也是一种特殊的命定。两度交锋,你死我活,原本看不上的小角色这会儿却变得不容小觑,那杀气如芒在背,宁复生悉心感受片刻,忍不住微笑起来。
云哥四处勾搭拉关系,生怕宁复生会在接下去的探寻活动中受委屈,宁复生本人倒是在一边老神在在,几个熟识云哥的散修前辈顿时皱起眉头。筑基后寿命长,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已经将近三百岁,尤其注重辈分高低,见宁复生兀自发呆,也不主动朝自己行礼,云哥介绍的时候,也就表现得格外冷淡。甚至有个当面摆脸色的,哼过一声后揪来云哥问:“薛云,你这些年带在身边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济了,前几年那个姓郑,虽然境界不高,多少还知道点礼数。这回这个实力也不比你强,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
这话压根儿没压低声音,宁复生当然听到了,同时听到的还有散修队伍里靠近他们的其他修士。宁复生瞥了说话那人一眼,就见周围的散修们正在对着眼神挪改队列,云哥和他以及郑航光三个人,被不知不觉排在了末尾的边缘处。云哥有些慌乱,这个位置在险境中可不是那么好站的。他刚想要拉着那几个前辈求情,散修队伍便忽然骚动起来,那老散修朝后一看,眼睛顿时发亮:“鹿处长怎么会来?”
旁边的人立即凑上去:“前辈跟修管局的这些领导很熟么?”
“哈哈,倒不敢这样夸大。”老散修嘴上这样说,面上却分明浮起得意,“我活了三百多岁,肯定也认识些人的。三百年前还没有修管局呢,可以说是我看着发展起来的了。”
大伙纷纷恭维起他,老散修笑得双眼眯起,见鹿石峰竟走到散修队伍末尾,径直奔着自己而来,心中一跳,琢磨着难不成是来找我的?
他一时又慌又喜,对上鹿石峰的视线,刚想主动打招呼,便见鹿石峰以往刻板的正经脸上带出笑意,目光越过自己朝身后道:“嫂……宁哥,老大让我来请您过去。”
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转头见鬼似的看向宁复生。
宁复生眉头微皱,他已经有了进去后自由活动的盘算,担心跟着修管局的人施展不开手脚。见他犹豫,鹿石峰生怕被拒绝,赶忙凑到他耳边小声把散修这里的猫腻说了,宁复生一听原来只是做回保证没有危险的观光客,兴趣顿时去了大半,当即看向云哥:“跟我去还是留下来?”
郑航光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云哥肯定是跟着他的,眼见宁复生已经走远,预备跟上的云哥被方才那老散修一把抓住,一群人默契围住他,老散修惶然问:“刚才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云哥莫名:“他就是跟着我来的啊!”
“好啊你个薛云,到现在还瞒我们!”老散修气急,想到自己刚才口没遮拦的那些话,恨恨朝云哥道,“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虽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你也不能……也不能……”
云哥自己都还云里雾里,老散修这会看他糊涂,却以为是在故作低调,更不敢得罪,好声好气把他送走了。
*****
天地震动,灵波毕现,小境界每番开启,只容一组队伍进入,修管局排资论辈,当仁不让位处第一。
不远处的虚空中鬼魅般裂出方创口,温柔的微光从创口洒落而出,聚集的修士们开始低呼和攒动,廖家头领廖惜岁与老祖打老远交换一个眼神,暗暗肘击宁独清:“师弟,一会儿修管局的人进小境界,我们带人趁他们不留神,一起跟上。”
宁独清皱眉,修管局既然不愿意庇护,何苦这样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廖惜岁无奈道:“老祖的意思,照做总归没错。我们走的路线和散修不同,小境界太危险,凭你我二人金丹期护不住那么多后辈……总之硬缠上去,跟着修管局走,也算多拼点生机。”
宁独清眯着眼,分明看见修管局那位不苟言笑的玄玑真人招手让宁复生站近些,以免掉队。
“那个究竟是什么人?”宁复生的存在感与日倍增,已经逐渐开始让他如坐针毡起来。
“修管局不愿意和世家多牵扯,大概就拿散修来混淆视听,不必在意。”廖惜岁扫去一眼,并不多看,叮嘱道,“境界每次开启到关闭只在眨眼间,宁师弟谨记动作快些,千万不要掉队。万一被单独吸进其他乱流,孤身一人在小境界里,只怕会无比凶险,有来无回。”
宁独清眉头微挑,廖惜岁又忧心忡忡地看着周围,很显然,抱着蹭修管局便车念头的,不止廖家一脉。
缺口处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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