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有一次,可能是卫昭出手重了,伊殷摔到地上爬不起来,嘴里却还咿咿呀呀叫着爹爹,她以为卫昭会心软的,不想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任随伊殷在地上哭喊。
最后还是乳母心疼不过,把伊殷抱了起来。从那天起,伊殷对卫昭就没那么执着了,被裴迪欺负了,也是偷偷躲在别的屋里哭,不会让卫昭看见。
想到这里,乳母恭敬地上前说道:“主子,二王子伤得不轻,要早点上药才好,奴才……”
不等乳母把话说完,卫昭就挥了挥手道:“你且下去,我自会处理。”乳母看到炕桌上已经摆好的各式药瓶,带着疑惑退下了。
面对卫昭反常的举动,不解的除了乳母,还有伊殷,难道卫昭要亲自给自己上药。
伊殷猜的没错,卫昭就是要帮他上药,破皮的,淤青的,需要包扎的,每样都处理地妥妥当当。但是卫昭不说话,既不问他怎么受伤的,也不问他伤口疼不疼,两人相对无言。
没来由的,伊殷突然就想到了他在渝京皇宫的情景。那时,卫昭死了,太子和元康公主全家都死了,卫夙和姬皇后所生的两男三女只剩下伊殷一条血脉,可卫夙不待见他,宫里的人捧高踩低,自然也看不上他,被人欺负,跟人打架可谓家常便饭,每次受了伤,都是自己默默舔伤口,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只有一次,卫阳不知怎地想到了他,还给他送了一瓶伤药,虽然药不对症,可伊殷还是感动了好久。从来没人对他好过,所以卫阳稍微对他好点,他就傻乎乎地陷了进去。
换成以前,伊殷被人揍得再惨都不会掉眼泪,哭有什么用,除了给人徒增笑料,还不如把自己练得更强,再把场子一一找回来,泪水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然而现在,不知是小孩子的肌肤太敏感,对疼痛的忍耐度下降了,还是卫昭的动作太温柔,让他莫名感觉委屈,反正伊殷回过神时,脸上已经湿漉漉的了。
卫昭没把伤口处理完,就发现伊殷哭了,他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就把动作放轻了,还伸手帮伊殷把脸上的泪水抹了去,谁知伊殷反而哭得更凶了,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伊殷也不想这样丢人的,但是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还帮他擦眼泪,他真的忍不住,泪水就跟开了闸子似的,根本关不住。
后来转念一想,自己眼下的身体只有三岁,不舒服就哭不是很正常吗,何必故作坚强,反而让人奇怪。想通了这一点,伊殷干脆抱着卫昭,稀里哗啦哭了个痛快。
卫昭彻底懵了,伊殷以前也抱过他,可他想着那是赫连濯的儿子,就一点不想理他,还狠心把他推地远远的,这样的次数多了,伊殷就不缠着他了,他不觉得解脱,反倒心里空荡荡的。
如今再被伊殷抱着,卫昭全身僵硬地厉害,想推开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殷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自己身上。
伊殷哭累了,理智也回来了,不好意思地拿手捂着脸,从指缝里看卫昭阴晴莫辨的脸色。不管怎么说,卫昭刚才没有把他推开,说明他对他,并非全然的排斥。
卫昭不理他,瞪了伊殷一眼,继续给他上药,上好以后正要把人塞进被窝,伊殷突然用手环抱住他的脖子,轻声唤道:“爹爹!”
卫昭犹豫了下,没有回答,拨开伊殷的手,让他乖乖在炕上躺好,起身出门了。
伊殷自嘲地撇撇嘴,裹紧被子睡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身体变小了神智也跟着变小了吗?竟然对着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卫昭撒娇,真是丢人现眼。
最悲催的是,卫昭还是不肯回应他,看来他以后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卫昭不过是心软,看不得自己死在他面前,他永远不可能接受他的,因为他是赫连濯的儿子。
伊殷在炕上睡了一天,两顿饭都是躺着解决的,卫昭压根儿没再进屋,乳母做了他喜欢吃的饭菜,端进屋一口一口喂他。
天快黑的时候,卫昭终于回来了,乳母也准备把伊殷抱回屋,但他身上的伤疼得厉害,一碰就哼哼唧唧,卫昭便摆了摆手,说不用抱了,伊殷今晚跟着他睡。
听到卫昭所言,乳母的眼睛睁得溜圆,她是不是听错了,以前从来不管孩子的卫昭,今天竟然要带着伊殷一起睡,夜里有什么事,他应付地过来吗?
怀疑归怀疑,既然卫昭吩咐了,乳母也只能遵命,好在她就睡在东厢房,半夜真有什么事,也隔得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