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余乐也只是多说了几句,表达了自己诚恳的态度,就要挂了电话。
然而,就在他说再见的下一秒,李明宇突然喘着粗气说:“我想去,哥,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下,换余乐惊讶了。
接下来的步骤他完全没准备啊,归化这东西在他眼里完全是名词一样的存在,自己哪里经历过。
但余乐反应很快,制止了柴明想要开口的举动,对李明宇说道:“不要激动,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睡醒了再联系我。”
“哥,我想好了……”
“明宇,想想爸爸妈妈,想想地方队的教练,好吗?”
“……好。”李明宇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松口说道,“我会认真考虑。”
挂掉电话后,余乐叹了一口气,然后急忙对柴明说道:“柴教,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到您出面的时候,毕竟还没有个准信的事儿,万一呢……所以我刚刚就……”
柴明笑了:“就你猴精!行了,归化的流程我也一知半解,我也需要一点时间了解。”
余乐站起来:“那您忙,我回去了。”
柴明挥挥手,关门的声音传来,他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品着甘醇的茶香笑了。
……
余乐再接到李明宇的电话是凌晨五点半,睡意正浓的时候。
他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见是李明宇的名字,脑子就清醒了几分,电话接通听见那边喊的一声“哥”。
剩下的觉也没了。
李明宇没有拐弯抹角,电话接通就干涩地开口:“哥,我想了一晚上,我决定了,我会离开这里,去你那里。”
余乐坐起身,将台灯按开,程文海被吵醒,转身看他。
余乐说:“可以,我晚点去找教练,先把这件事在这边落实了。听我说,你不要急着把决定告诉更多人,暂时先忍忍。”
“嗯……”李明宇迟疑了一下,说道,“哥,我不是冲动,相信我,我只是想要一个单纯的环境,不过是想一心一意做一件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听得出来,这孩子一晚上估计都在琢磨这件事儿,隔着电话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浮躁气息,余乐想多安慰两句,见程文海被吵醒,便要起身去洗手间打电话。
程文海摆摆手,自己先钻进了洗手间里。
余乐干脆又缩回到了床上。
冬天里,屋里的暖气很足,但洗手间是另外一个世界,程文海缩着脖子跑出来,把自己裹紧被窝里,小声说:“不用去,我看会儿手机。”
余乐点头,便压低了声音,耐心地安抚李明宇,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挂了电话,转头一看,程文海歪在床上又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屏幕的手机。
余乐起床上了个洗手间,再出来,结果程文海不知道怎么又醒了,拿着手机继续鼓捣,见他出来,说:“以前觉得你是个中央空调,现在发现你这人还是个芝麻馅的汤圆啊。果然是距离近了看不清,他们说你这人腹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才算是把你看明白。”
余乐的脸色一变,沉默的走到程文海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他,气息逐渐变得具有攻击性和压迫力,半晌后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程文海就笑,然后一把拉着余乐的手掀开被子,让他睡进自己被窝,小声的就问了起来:“我可是听出来了,你虽然没明说,但你那话里话外的,是让那孩子多留点儿证据是不是?”
“英语水平现在不错了啊?”
“你想多了,没见我都听的睡着了吗?我这不是了解你吗?你能让李明宇裹着一身脏水归化,别人不说,你也不会让咱们队成捡破烂的。我就是随便一诈,答案不就来了,要什么英语好,我俩谁和谁。”
余乐都惊呆了,看着这个挤眉弄眼的大长脸,还挺聪明。
不过他和程文海中间是没有秘密的,最多只是忘记了聊,但凡提到的事儿,他们中间都坦坦荡荡。
余乐就把自己想法给交代了。
“因为暴力、赛场违规、以及立场问题而被国家队开除,不得不像丧家犬一样跑到国外归化的运动员,当然是不堪压迫、愤而出离,另投明主的行为更好。
不仅仅是对李明宇好,对咱们队更好。
毕竟任何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蔑视才具有更多的主动权,往远了说,咱们要做的事儿,也关系到国家外交嘛。
祖国妈妈好,政府爸爸好,咱们才是真的好。
不然这稳定的单纯的隔壁小孩儿都羡慕哭的环境哪儿来的,我总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人拉来,而不管他背后的麻烦吧。”
程文海当然知道:“知道知道,你觉悟高,格局大,这种人人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嘚瑟了。
不过你可想好了,李明宇真要是过来,你得付一半的责任,人家说到底为什么来这边儿,就是对你的信任,你现在这么忙,还有空管其他人呢?”
“我忙不还有你吗?”余乐理所当然地说,“谁让你是皇后娘娘呢,我只管征战四方赚钱养家不就行了吗?这可是你说的。”
“滚蛋!”程文海都给气笑了,“管杀不管埋的家伙,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骗了!”
“乖,睡觉不?海子辛苦,我今天就牺牲一下吧……”
程文海一掀被子,将余乐踢下床,“滚自己床上去,老皮子老脸了,谁耐烦看你。”
不过李明宇归化这事儿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儿,流程上的事儿就交给队里的一名助理教练去跑了,余乐还得准备世界杯的比赛,只能在侧面帮忙,再通过网络,帮助李明宇度过归化前期心里波动巨大的艰难期。
不过这一忙,就有点儿顾不过来,等回过神再想起来的时候,白一鸣都快要比赛了。
余乐当时还在山上训练,想起这事儿,训练也顾不上,就冲去更衣室给白一鸣打了个电话。
好一通安慰。
再回来的时候程文海正好在喝水,问他:“干吗去了?”
余乐说:“明天白一鸣比赛,给去了个电话,你要不要晚上也打一个。”
“呵呵呵,看给你忙的,脚趾头比头发丝分的岔还多,早晚翻船。”
余乐摇头笑:“就好像你的脚不会分岔似的,羡慕我就直说。”
“啧啧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为友情向不同,不需要一对一,那你就错了。我告诉你,哥能容你当中央空调,那是因为哥也舍不得后花园,咱们各玩各的,但别人不说,就小白和李明宇这两个,对你可都全心全意,水要是端的不够平,有你受的。”
余乐将程文海嘚瑟的手掌拍下来,挥挥手,上山去了,就没往心里去。
程文海笑了一下,哧溜喝下一口保温杯里的姜茶水,歪头看向何宇齐,说:“哥,你说他莫不是忘了,米国那边儿还有个小迷弟?”
何宇齐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亚瑟?”
程文海笑开嘴角:“看,就连你都知道亚瑟,他怎么就忘了呢,啧啧啧……”
当然,程文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角度立场语气都比较清奇,阴阳怪气怪不正经的,但他确实没有说错。
运动员虽说本来就具有竞争性,但不同项目,不同年龄,不同水平的选手间,竞争性还要更明显。
白一鸣在U型池的成就已经享誉世界,又跑去参加其他项目的比赛,这本来就有点拉仇恨了,偏偏又和亚瑟在坡障项目上撞了。
坡面障碍技巧和大跳台是绑定积分的比赛项目,不过那只是指奥运会的比赛资格,在正常的赛季里,这两个项目是可以分开报名的。
白一鸣一口气报了四个项目,也有点虎,事实上他肯定是比不过来,按照余乐的期待,和他自己的想法,大跳台在这个赛季只能算了。
但没想到美洲杯的赛程安排,坡面障碍技巧安排在了最前面,所以白一鸣就和亚瑟先撞上了。
接着本来就具备竞争关系的两个人,就因为余乐,针对性就变得更加明显。
亚瑟骄傲又张狂,在媒体采访的时候,当众表示自己肯定能拿下这场比赛的冠军,除非余乐过来,他情愿让出第一名,否则没人能赢他。
这场美洲杯没有大佬报名,亚瑟确实具备夺冠实力,但他在这时候提到余乐,就让白一鸣有点儿不高兴。
大概就是说:乐哥和你都不熟,动不动就扯乐哥的虎皮,谁给你的脸?骄傲成这样,问过我没有?你以为要拿冠军就一定能拿冠军呢?
白一鸣不高兴,就在赛场上冒了点险,做了自己训练时候都没有做的难度动作,在最后的跳台完成了1620,四周半的技巧动作,还成功了。
在预赛就赢了亚瑟,拿下了预赛第一名。
哦豁,这是在活生生打脸,亚瑟在媒体记者面前夸下的海口啊。
亚瑟必须就不干了啊。
亚瑟年纪不大,今年也才16岁,还处于“中二期”,觉得自己不会飞,是老天爷嫉妒自己的才华压制了自己,所以能让白一鸣压一头?
下午的决赛,就直接找到白一鸣说:“上午那动作你恐怕是重复不了了吧?我了解过你,今年你连主项都放弃了,又知道自己在坡障上滑不过余乐,所以跟着一起去滑障碍追逐。实力落后是必然,预赛的冠军只能说是巧合,我保证,这场比赛的冠军一定是我。”
白一鸣倒是想说,自己坡障都没怎么练,就能赢了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
然而白一鸣本性不是个喜欢哔哔的人,所以只是轻蔑地看了亚瑟一眼,转身就走了。
不过也好在白一鸣不爱说话,所以没能成功重复上午难度,摔倒在赛场上,也不算是打了自己的脸。
但是心情可以想象有多不好。
当时就悄默默的就在大跳台的项目上,画了个勾。
能和亚瑟直接竞争的项目就剩下大跳台了,他不服输,一定要赢了这没事就把乐哥放在嘴边的家伙。
明明就不熟,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道嘚瑟什么呢。
所以余乐得到消息的时候,白一鸣的大跳台都快比完了。
这两个孩子“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