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世道,就只能窝在后宅里头,平日里见的人都少,能不成日里胡思乱想?
薛王氏不语,只低低地叹了口气。
薛蟠起身,凑过去替她捶肩膀,“妈,你别为宝钗担心了。我是这么想的,以咱们家的财力,还有舅舅做后台,宝钗想嫁进豪门公府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换过来想想,就是真进去了,您觉得会不会受气?所以我倒是觉得,清寒些的人家或许更好些。咱们托舅舅打听着,捡那家里人口简单,本人又有志气的读书人。宝钗的性子我看也还稳重,往后帮扶着夫婿,难道还怕跑的了一身诰命?”
薛王氏被儿子说的心也冷了下来,“再看罢,就算不去小选,也不能委屈你妹子。寒苦的人家绝对不行!我可舍不得她去吃苦!”
“好好好,咱们往高门大户里找!”薛蟠叮嘱,“不过呢,姨妈家里就算了。其一,从姨夫那里就看不起咱们。其二,她们家里老太太未必应允。其三,宝玉也不大成事——今儿还跟我说呢,被他父亲逼着念书,羡慕我这个没爹的,自由散漫。这样的不争气,往后能有什么出息呢。”
“啊?不能罢?”薛王氏的心思瞬间被转移,“宝玉看着多灵透的一个孩子,怎么……”
薛蟠摊手,“可不是么……”
“哎,蟠儿,你可不能跟他似的!”薛王氏拧了一把薛蟠的胳膊,“你要是这样,我跟你妹子可指靠谁去!”
薛蟠被拧得哎哎直叫,又说了好一骡车话,才算是打消了薛王氏那被小选两个字占了的心思。
等回了屋子里,脱下衣裳一看,被薛王氏拧过的胳膊青了一大块。他天生皮肉白净,但凡着一点儿力气,不是青便是红。
想到自己这个无妄之灾都是从徒凤羽那幺蛾子来的,薛蟠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你一道旨意下去,就得折腾到这么多人惦记着?没节操!没下限!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借机讨几个美人进宫去?
抚摸着自己的胳膊,薛蟠气愤愤睡了。
于是第二日,徒凤羽好不容易抽了空儿出来又赶到逍遥坊见自己的小呆子,却只是得到了一个后脑勺的待遇。
“这是怎么了?”徒凤羽一头雾水。
薛蟠不理会他,自己坐在凉亭里边儿,手里握着一把大扇子,用力扇着风。
“蟠儿热么?”徒凤羽过去,“怎么没叫人送了冰来?”
伸手扳过薛蟠的身子,见他两只眼睛微微眯着看自己,一张小嘴稍稍嘟起,似怒非怒,似嗔非常,瞧着就是一副招人的样儿。
他自从知道了薛蟠的心意,那是挠心挠肺地想与这小呆子凑到一处。说起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这样。明明早就经历过人事,自己后宫里妃嫔不多,好歹也有几个。可是见到那些女人,却是丝毫提不起兴趣。每每眼前浮现出来的,总是在金陵时候看到的薛蟠的一身雪似的皮肉。
当然,他绝不是只贪图和小呆子的一晌欢愉!
跟着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早就不远不近地散在了凉亭周围,面朝外,背对着里头。
摸摸自己发痒的鼻子,徒凤羽一屁股坐在了薛蟠对面,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这里改建不顺利?家里有事情?”
一个九五之尊,能这么跟自己说话,薛蟠心里得瑟。勉强忍住了嘴角上扬的趋势,表面又装出一副淡定状,“没。倒是皇上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嘴里这么说着,看看外边儿虽然西斜,却依旧明亮耀眼又毒辣的太阳,手里的扇子还是往徒凤羽那边儿扇了扇。
徒凤羽眼睛里透出笑意,这小呆,嘴里不管怎么说话,手上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不是说了,不许这么叫我?”挑起眼前小人儿的下巴,徒凤羽的嗓音低沉了几分,“来,叫我衍之。”
这是他的字,如今除了太上皇,大概也没人敢叫了。
涂胭脂?
薛蟠不厚道地大笑起来。
外边儿守着的侯亭等人忍不住往里张望,徒凤羽被笑得莫名其妙,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薛蟠适可而止,低低叫了一声,“衍之……”
他的脸上还带着方才大笑时候留下的红晕,外边儿的日光斜斜地照在那白里透红的皮肤上,更是显得水润诱人。
徒凤羽心里一动,拉过他伏在自己怀里,轻声叹了口气,这呆子,这般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