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里花骨朵含苞待放,一只红尾蜻蜓从水面匆匆掠过,还未停歇的波纹又荡漾开来。
“叮~叮铃~叮铃~”
木楼飞檐角的风水铃发出一阵悠远空灵的声音,惊得我急忙转身。我看见一个女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而来,铃声欢快吟唱,就像是在迎接她的归来。
伞面描绘着一朵包含待放的小荷,映衬着荷塘里的景致。那只红尾蜻蜓馋了眼,朝它飞去,可惜,终是迟了一步,油纸伞已经被主人收拢。
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婀娜华贵,却给人一种过目不忘的感觉。一身雪白的长裙罩在淡紫色纱衣之下,云鬟发髻未饰朱钗,衬着素白的面容,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淡然而飘渺。
我寻思着这个女人是个汉服爱好者,走过去打招呼,而她却无视我的存在,甩了甩伞上残留的雨水,扶着栏杆上了楼。片刻后,楼上一扇雕花窗柩被叉竿支起,一股淡淡的、清雅的味道越发放肆地飘了出来。这气味非檀香,也非花香,若是常去庙宇烧香拜佛的人,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循着这气味上了楼,见房门敞开着,便贸然走了进去。那焚香的宝塔香炉摆放在一张红漆木的梳妆台面上,那个女人走过去坐下,扫了一眼,香灰上一环盘香即将烧尽。她又将视线转向放在一旁的油纸伞,抬起纤细的手轻抚着,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只是,她的神情却是那般淡淡然,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
“终究是白走了这一遭……”她喃喃自语着。
我走上前问:“请问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她好似不知道我的存在,只看着身前的方圆铜镜,端详着镜中升起的袅袅轻烟。
蓦地,她笑了——涂抹胭脂的唇,她身上那唯一夺目的色彩绽放开来,笑意揉进了眼里,揉得太深,惹出了泪来——“梨花带泪”我不由得想到这个一个词,但下一刻,我不禁寒毛卓竖。我发现她身前摆放的那面铜镜里,既没有她的存在,也照不出我的身影来……
耳边响起了一阵骚乱声,我睁开眼,车到站了。我踉踉跄跄向着车门走去,忽然眼前一黑,人就径直栽倒过去——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六叔临死之前的一幕!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带。
“林珊,你醒了?”
“珊珊,珊珊你感觉怎么样?”
“医生,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看见眼前站着穿白大褂的人,我虚弱的问了句:“姐,我这是怎么了?”
身旁的林娇伸手抚着我的后背,一脸担忧:“珊,好端端的怎么就从车上摔下去了呢?”
车上?摔?我不禁皱起眉头——我想起来了,刚结束高考,想说回老家去看望奶奶来着。
当我这么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说我失忆了。我想这么搞笑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可看着钱包里两张票根,我不得不承认:我摔坏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