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但是那个年代谁都有个英雄主义在心中,哪个会承认自己害怕那玩意。
于是借助一股子青春热血,他当即决定要把这里刨个底朝天,看看坐在山头整天看着他们劳作的地主老财到底长什么样。
查文斌拗不过他,只好由着胖子去,这是因为当时每个屯子里都是有指标的。一个大队管若干个屯子,每个屯子里又有若干个生产队,上面的运动一下来要求每个生产队今年完成多少粮食的指标,要开垦多少亩的土地,这些都是跟他们的年底评先进息息相关的。其中有一项就是平坟,野人屯这种鸟地方本来人口就不多,留下来一些在地表的老坟过去十年里就是排着号子等待被平的份儿,眼瞅着地表肉眼可见的都被干掉了,就只好把目光投向地下了。
在平坟这个指标上,野人屯比起外面的屯子向来就是垫底的,为此苗老爹没少挨组织上的批评。
“查爷,您就别想那么多了,苗老爹待咱不薄,再说了,这么好的一块地偏偏葬在这儿,这是跟活人在抢粮食,回头这个指标算给小白,她的工分已经拉下一大截了,不给补上一点,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真的只能喝苦菜汤了。”
“行吧。”查文斌点头同意,胖子就开始干,可是这个坟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在地下约一米处全都是一种黑褐色的坚硬石头砌成的,他们的锄头碰上去只能砸出一两个小白点,可是胖子铁了心要弄了它,就下山去找钢钎回来用锤子砸。
白天每个人的工分都是需要在收工的时候写在黑板上的,平坟在现在顶多算是个私活儿,所以为了不拉下工作,他们决定放在晚上干。要说那会儿年轻,胆子是真大,三个小伙儿乘着月色打着煤油灯就在山坡上“乒乒乓乓”的砸了起来。山下的苗老爹披着衣服露着笑脸跟支队书记说道:“这几个孩子真心不错,连休息的时候都不要一股子劲头扎在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建议写一份材料树立个典型上报大队……”
当时的查文斌已经自学了不少,不过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他是不敢轻易露出来的,这座墓墓碑来看属于典型的子午走向,这种墓的墓主人通常身份不会太低。
祖宗山这个说法里头,墓的走向和后人受到庇护是有一定的关系的,镇不住这条线,就算是坐在龙头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当晚胖子就凿出来一个入口,查文斌盘算了一下,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要不等过了节再来。可那时候的胖子哪里会理他这一套,恨不得马上就连夜拉出来鞭尸那才痛快,这座墓是个石墓,有个拱顶,胖子把拱顶打穿了以后就拿了一盏煤油灯下去。
进到这座墓里面发现是个合葬墓,两只棺材是叠在一起的。通常合葬墓里都是并排放,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怎么会一口棺材背着另外一口棺材呢?
那棺材上刷着红绿的花纹,无非就是一些吉利祥瑞的图案,用煤油灯照着还能闪光。胖子找来麻绳捆住那棺材这就准备上去把它先拉一口出来,那会儿就他一个人在下面,一转身的功夫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把他手里的煤油灯吹的一咋呼。
他打了一个哆嗦,浑身觉得冷,好像这墓里头有个眼睛在看着自己。要说这小子混,为了给自己壮胆,他竟然用力拍了拍上面那口棺材道:“你们这些臭老九知道孔老二不?连他个老神棍都被扒拉出去了,你们还敢跟我凶?识相点的,给你们火化了还埋在一个坑里,不识相的,直接跟猪粪拌了给当化肥!”
听着他在下面胡言乱语,查文斌有些担心他如此的不尊重便催促他快点上来,胖子用力的扯了一下绳索,确定没问题后便对上面喊叫,让查文斌跟小忆两个人往上拉,他在下面挪。
谁知道那棺材叫一个重,拉得绳索“嘎嘎作响”,好不容易勉强起来一个角却忽然传来“嘭”得一声,那绳子吃不住这分量竟然是硬生生的拉断了。断开的绳子由于巨大的拉力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胖子的头上狠狠砸了过去,痛得他在下面是哭爹喊娘,说自己的眼珠子给打爆了。
查文斌和小忆又用断绳子接着衣服好不容易下去把胖子给弄了出来,这才匆匆背了回去,一进屋子一番检查,胖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看着只是皮外伤,给他敷了一点草药后,大家也就各自都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