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珠子转了转,“你觉得小凉去给乳母奔丧是自贱身价?”
漆雕烟儿道:“可不是,那古往今来,哪有主子给仆妇奔丧……”
“那古往今来就有为仆妇而审问主子?”许琦声音陡然间冷了下来,面沉如水,再也寻不见一星半点的笑意。
变脸比翻书还快。
猝然之间,漆雕烟儿被堵得哑口无言,自相矛盾,难以自圆其说。
许琦冷冷地哼了一声。
昨天他以为漆雕烟儿过去就会直接打发章氏了事,没想到她一进门,劈头盖脸就审问起许如凉来。
他倒也不好插话,毕竟以往许如凉数次闯祸,万一冤枉了章氏也不好。
但后来许如凉已经说得那么明显,她还要说下去。
以为她体恤下人,力求公正。
没想到,却是双标!
而且,这个愚蠢的贱妇,嫁进许家这么多年,依然鼠目寸光,不懂大势。
还不如八岁的女儿!
漆雕烟儿神色万分委屈,急忙想要服软。
许琦已经径直走出更衣梢间,“最近你就去暖阁睡吧。”
直接把她从主卧赶了出去。
漆雕烟儿气煞。
正经八百的夫人,去暖阁睡,以后她还有没有脸面出去见人?
成婚多年,有儿有女,她何时受过这种气?
一切都怪那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片子,该死!
愤怒和嫉妒使她面容扭曲,一双杏眼瞪得老大,曝露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可怖。
许琦返身回来,正正看到这一幕。
饶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曾经历过战场杀戮,也忍不住肝颤。平日温柔多娇的枕边人,竟然丑陋如斯……
他现在需要静一静,平复心情。
原本想拿衣袍,也不拿了,转身又走出梢间。
漆雕烟儿牙根磨得咯咯作响。
双手紧捏成拳头,修长的指甲嵌进肉里,疼痛让她找回一丝理智。
收敛起所有愤怒和不甘情绪,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虽然很难真心笑,但也做得差不了多少。
十六年的训练,不是盖的。
那十六年的日子,任人践踏,曲意逢迎,伺候五大三粗的莽夫的日子。
再也不要回去过那种日子!
漆雕烟儿垂下了眼眸,来到主卧,便就跪了下去:“王爷……”
“这件事我已经同意她。”许琦冷冷地截断她。
许琦不像任何她曾经遇见过的男人,心硬起来的时候,就算金刚钻也别想在上面打出个窟窿。
可惜漆雕烟儿不了解,跪着往前爬到他脚步。
许琦嫌恶地一脚大力飞踹,直接将她踢得飞出了卧房门外。
王嬷嬷听到动静忙跑过来。
漆雕烟儿还要往里爬。
王嬷嬷强行捂着她的嘴把她拽了出去,带去暖阁,才问她发生了什么。
漆雕烟儿却不说,只是一个劲惊慌地道:“快,快去找太医,别说出去,别说出去。”
王嬷嬷跟了她多年,只言片语就能心领神会,马上出去办。
落了单的漆雕烟儿又恢复狠戾之色,紧紧捏拳:“挡我活路者,死!小蹄子,就拿你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