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行。
谢怀安不知贵州水深水浅,自己都还绷着神经,自然不敢带她去胡闹,还将她的提议当做小媳妇撒娇卖痴之举,哈哈两声便过了。
吴心绎至此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还不敢让秦夫人知道。
谢婉恬就是在这个当口里回来的,带着她那来自异国他乡的新婚丈夫。她还是亭亭玉立,含蓄婉约的,但那含蓄婉约里已经多了些别的味道,透出同乔治如出一辙的,带着洋味的优雅。
他们在上海,乔治的宅邸里落的脚,先联系了婉澜夫妇,又给吴心绎打的电话,缺了谢怀安这个居中调停的人,她跟乔治都不敢直接去面对秦夫人,本来央求婉澜跟他们一起回去,但陈暨却又有脱不开身的事情。
吴心绎赞同他们在上海先等等,最好同谢怀安一起回来。已经是六月,暑期上来,镇江处处闷热,再加上对谢怀安牵肠挂肚,使得她心浮气躁,只平衡自己的情绪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
婉澜在旁边听着,笑了一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句话让吴心绎心里咣当了一声,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但被婉澜一提,只觉得一颗心都躁动了起来,竟是连电话也讲不下去,急慌慌地要去寻郎中来看。
婉恬将电话挂断了,轻轻叹口气:“想必是被母亲在子嗣上面为难了。”
婉澜笑了笑:“怀安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膝下无子,到底说不过去。”
婉恬看了她一眼:“那你呢?玉集大哥已经三十了吧。”
婉澜把眼睛垂下来,语气轻飘飘的:“你以为我没有被婆婆为难吗?”
婉恬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不说话了。
婉澜又叹了口气:“我想,或者换个大宅子,给他纳上两个妾……把立夏收了当通房什么的……先有个孩子再说。”
婉恬大吃一惊:“先前你怀着的时候,母亲想让姐夫把立夏收房,你不是还很不高兴吗?”
“如今我也不高兴,可那又能怎么样?”婉澜把玩着手指上一枚戒指,让它的切面去反射阳光。婉恬跟着她的动作看,太刺眼的时候,还会拿手挡一挡。
她今日穿了英式绸缎的裙子,头发剪短了一些,烫了卷,像洋女人,别致又有风情。
婉澜不想在妹妹面前透露她婚姻生活里的窘境,便拿手去撩她的卷发,故意改话题:“你跟走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要是被母亲看到,准得把眼珠子吓掉。”
婉恬掩着嘴偷偷笑起来:“哪里敢这样见她,一定得换了衣服再去的。”
她带了婚礼的照片给婉澜,黑白的,厚厚一沓。乔治找了他的教父,一位德高望重的勋爵来扮演新娘的父亲,让婉恬挽着他的胳膊进教堂,还给他们拍了合影,那位勋爵个子矮矮地,比婉恬高不了多少,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满脸和气。
“他父亲来了,继母没有来,”婉恬道,“哥哥和姐姐们也都来了,呶,这是我们的合影。”
婉澜捏着相片的一角,仔细看上面每一张脸,大家都微笑着,但看不清微笑那张面具后面真正的表情是什么。婉澜只认得薇妮一个人,便指着她问:“这是乔治那位当伯爵夫人的姐姐吧。”
婉恬笑着点头:“她待我很好,帮我很多。”
婉澜点了下头:“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乔治为了娶你而跟家族决裂。”
“怎么可能!”婉恬语气夸张,“我决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或许以后不会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决不能成为他家的敌人。”
婉澜笑着赞许她:“可惜你没有把他的父母带回来给咱们的父母亲看。”
“他继母不会来,也不会让他父亲来,”婉恬将那一叠照片都交给婉澜,让她任意翻看,“但他教父倒是提过对中国很感兴趣,想要在未来某一天来此旅行。”
婉澜一边看一遍不以为意地笑:“没有兑现的承诺,就当他没有发生过。”
婉恬要在上海再办一场婚礼,依然是穿白纱的西式婚礼,这让她觉得遗憾,因此对这场婚礼也没有什么期待,如果说在英国教堂的那场是两个相爱人结为连理的神圣仪式,那上海的这一场则更像是赌气的结果。
她几乎照搬了婉澜结婚的所有流程——就在她结婚的那家饭店,用她当年定做的婚纱,证婚人是千里迢迢从北京请来的英国驻华大使,与张謇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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