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染和李苦儿吃完了晚饭,便点了蜡烛坐在堂前下围棋。其实李苦儿不怎么会,她从没学过其中的策略技巧,即使她爹是个不折不扣的棋坛猛将。何未染见她如此,又是教又是让,倒叫李苦儿好生惭愧。
费了神,便也觉不出困,几盘下来,夜已然深了。往日这时候,李苦儿早睡下了,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天何未染似是有意拖着她下棋一般,这么晚了也没有提起要就寝。
新一盘棋开局,李苦儿持着黑子,下了第一步。
“这回你可别提醒我了。”
何未染笑,小声道:“好,我什么都不说。”
两人默默无言下了一盏茶的功夫,李苦儿正啃着手指举棋不定,忽然间,堂门洞开,门外的风雪呼啸着涌进屋中,冻得李苦儿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呀?”曾今今放下手中棋子正准备起身去关门,这头一转,才发现门外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再熟悉不过的阿葵,另一个,竟是那梅树精。
“就是这儿啦。”阿葵一个劲儿拉着梅树精的袖子往堂屋里走,梅树精则看着何未染,目光有些拘谨。
何未染起身招呼她们,十分和善的模样:“姑娘果然来了,快请进吧。”
李苦儿见状,赶紧缩着脖子去关门,外头可太冷了,被风一吹,浑身都凉了个透。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梅树精向何未染屈身一礼,坐在八仙桌的空位上,问何未染。
何未染也不答她,转而道:“不若先来说说姑娘你的事。你找我是想……”
“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若姑娘能帮我这忙,有朝一日如若需要,我必会报答。”
梅树精说得诚恳,李苦儿圈着阿葵站在炭炉边安静地听着,何未染垂眸一笑,道:“且说来听听,是不是我能办成的事。”
梅树精神情一松,抿了抿嘴,才道:“求姑娘能帮枝儿驱逐她心中的虚荣,那不是她该有的东西。”
“万般皆由心生,虚荣啊,是人性滋生的*,亦是一种成长。凡人皆是无欲不活,你真的要替她做这主么?毕竟于她自己而言,虚荣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话是这么说……”梅树精忧愁难当:“这虚荣,眼下的确并非痛苦,但时日长久,她终会为其所累。我虽向来不信那小子的情谊,可事实已然如此,枝儿现下外室的身份,自当收敛心性,可得了这虚荣病,只怕假以时日过于招摇,会惹来事端。”
“果真是这样么?”何未染高深一笑:“梅花姑娘没有私心么?”
梅树精尴尬地动了动嘴角,叹气道:“好吧,我亦抱有幻想,或许枝儿没有了虚荣,便能放下这里的一切,以及那位齐三少爷,随我离开了。”
“但倘若即使方枝儿不再虚荣,亦是对齐三少爷心怀深情厚谊呢?”
“那便换作我放下一切,离她而去。”梅树精纤细的右手捏紧了裙袂:“不过,如果哪天她遇难,我还是会去救她。”
何未染浅笑着摇头:“那你终是没有放下,人之一生自有命数,你干预得或许太多了。”
梅树精也笑,却颇显颓然:“若你站在我的位置,亦是难以放下的。”
何未染久久凝视着她,眼中的深意让人猜不透,半晌,才歉然道:“是我将话说得太轻巧了。”
“那我的请求……”
“并非不能达成,来年初夏吧,便到了时机。”
“太好了,那还劳烦何姑娘……”
“也需得你出力呢。”
“自会竭力。”
梅树精依何未染的要求,留下了百朵半开的黄梅,便走了。阿葵倚在门边目送她慢慢消失在巷口,嘟着嘴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很想跟着去,又怕李苦儿不乐意。
李苦儿拢着领子到门口,哈着气问她:“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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