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拽着她的裤腿继续扯过。
小姑娘见她依然不动,乌黑的眼珠陡然变红,瞬间流出几道血泪来,她歪歪头,沾着脸上的血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字。
“然姐姐让我带你们进那个大房子里。”
血字落地散的很快,地上原也覆着黑雾,却在血字印上后仿佛有些消散,待慕颜夕看完,那些血痕又都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在地上凝出片片白霜,黑雾倒是不见重聚。
这雾,对鬼魅没用的?
然姐姐,大房子,莫非高昭然进了楚江王殿?
慕颜夕探进阴气中虚空一抓,像是抓着她又像什么都没抓到,可那小姑娘却随着她的动作升到她面前,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凶狠的呲牙,血泪再次覆盖在她脸上。
慕颜夕眼尾轻浮的勾着,恍若阳春开的正艳的桃花,“你是高昭然的小鬼?”
小鬼张开嘴,满口利牙立时咬上慕颜夕的手臂,她细长的手指顿时收紧,小鬼如受重创,干裂裂的动了动,血泪流的更急。
慕颜夕悠然笑了,“你不用费力气逃,高昭然有个纹身,你定然知道,是什么形状?说了我就放你。”
阴魂厉鬼禀天地阴阳,怨恨痴缠而生,易幻,善变化扰乱人心,这小鬼凭空出来,虽然暂时没有而已,可谁知道它是真是假,不是效仿变幻而来。
小姑娘咿咿呀呀的张口,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来,慕颜夕将她放掉,莹白指尖跃然一只七彩蝴蝶,翅膀扑扇几下,长长的触角朝向小鬼,不动了。
小姑娘摔到地上,指甲瞬间暴涨,深紫尖利,忽然见着七彩蝴蝶,利爪立收,浑身颤抖,刚还流着满脸的血泪一下子消失不见,乌黑的眼珠转了圈,在地下写,“三爪黑龙。”
慕颜夕眸色微沉,背后似有暗夜般流光羽翼,挥手,“引路。”转而在萧墨染掌心写着,“高昭然进入楚江王殿,她的小鬼带我们进去,黑雾于鬼怪似没有阻隔,需小心。”
萧墨染看不见慕颜夕,反手在她腕上握了下,以示明白。
她们距离楚江王殿比想象中要远,走了十几分钟才碰到殿前的青石柱,凹凸不平摸着却很是滑腻,其上雕刻楚江王,高高大大布满整个柱子,不过视线受到黑雾阻隔,只能勉强看清鬼王踏着阴云鬼雾,看不到面目。
直立高耸的殿门乌墨暗光,在地底这么久,此处又很是潮湿却不腐不坏,触手间冰凉冷冽,竟然也没有木质纹理。
慕颜夕抬手,左腕上乌木佛珠干净的不染尘埃,和殿门一般无二。
阴司鬼木所造的殿门,十八黑甲鬼王上的鬼木佛珠是为了困锁阴魂厉鬼,那楚江王殿的鬼木殿门,又是为了什么呢?
推开殿门,看似极为沉重的鬼木门很轻易就开了,也没有封禁许久金属环扣链接生锈的声音,整个大殿悄无声息,同样的,没有丝毫光亮。
开门的一瞬间,黑雾急散,露出门前一片空地,慕颜夕和萧墨染这才看见彼此,殿内莫名的透着几分暖意,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两人不很适应。
但退散的黑雾片刻后又有重新聚集的趋势,萧墨染抬眸瞧了眼慕颜夕,缚魂镜金光绽放,古朴符咒跃然其中,当先踏进大殿。
慕颜夕轻叹一声,紧跟在她身后,从包里拿出手电打开,光照之下,不见高昭然的身影。
心口蓦然透出窒息般紧缩感,像是与生俱来的危险灵敏,痛的她低吟一声,可一切都已来不及。
殿门关闭,鬼诵骤响,声震天地,几乎连着楚江王殿都跟着剧烈的摇晃,殿内四周全看不清,只见凭空几个古字幽绿,灼灼燃烧。
罪而不受者,替罪妄逃者,降脓血地狱,业障完,遣泰山王判。
一阵阵天摇地动,整座楚江王殿的地面就是面可以活动支撑的隔板,此刻像是地门顿开,猛然塌陷,下面是无尽的深渊,她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掉了下去。
急速的坠落让两人头晕目眩,那么快的速度,带起了呼呼的风声,阴森潮湿中诡异的含着些灼热,细微到不易察觉。
蓦地凤鸣声声,清脆嘹亮,黑暗中绽开炫目的火光,似是要让空气都因着过于灼热而燃烧起来,三足凤神凌然长空,羽翼流光溢彩,背负着一个人,她手中执着刻痕古朴的镜子,镜面上不断浮现金色字符。
耀耀生辉的火光也让深渊逐渐变的清晰,凤神安稳的向下落去,火焰明亮,却照不到底。
深渊四周是规整的青石墙壁,衔接毫无缝隙,没隔一段距离四面青石就有个突起,萧墨染俯身靠着三足凤神,凝神细看,饶是她定力过人,此时也沁了一身冷汗。
那是许许多多人身鱼尾形如雕像的东西,干瘪深灰,脸上开口的地方竖直的探出一截细长尖利的舌头,齿如鲨,舌尖还突出一段熄灭的灯芯,面目丑陋可怖,眉心极宽,眼睛撇向两旁,许是年代太过久远,都已经变成一个个黝黑的洞。
或者它们并不是雕像,或者,它们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制成这个样子,生生嵌进这里。
过去许久,凤神终于落在粗糙的焦石地面,而人身鱼尾雕比上面更加密集,几乎是十步一个,两两相对,而离她们最近的人身鱼尾雕,幽幽的亮起火来,昏黄中透着些许阴绿,似温暖的天光揉进乌云,突兀而奇怪。
通道笔直,其中不知还有多少人身鱼尾雕,极远极远处,闪过几个模糊的影子,向着此处的昏沉火光顿着。
“慕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