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在哪?”
提及这个问题,阿道夫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全都不见了。他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出神,总是笑嘻嘻露出不正经神色的眼睛怔怔地盯着窗外陷入了回忆。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近两分钟,期间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他,直到他猛然惊醒一般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我不知道。”
福尔摩斯和诺拉对视一眼,他斟酌着开口道,“那么我们换一种方式——伊丽莎白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半年以前。”阿道夫叹了一口气,终于隐藏不住心里的焦虑和烦躁,他将手插进头发里,近乎自虐地揪扯着自己的头皮,崩溃地喃喃,“这是报应……这一定是上帝给我的报应……他带走了我的伊丽莎白,让我连最后的希望都不见了……我的女儿,我唯一的亲人……”
报应?福尔摩斯顿了一下,他注视了他很久,才低声开口,“五年里,您究竟做了些什么?”
阿道夫低头不语,浑身崩得僵直。
“您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些,救出伊丽莎白的。”诺拉终于开口了,她的语气轻柔和缓,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劝诱,“正是因为您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您才会找到我们,想方设法装作鉴定家来引起我们注意,不是吗?隐瞒和遮掩是无法让您和伊丽莎白重逢的……您是父亲,自然也会明白,还有许多和您处境相同的父母亲此刻正在忍受一模一样的痛苦煎熬。”
阿道夫嘴唇抿得死紧,他看上去似乎在顾忌着什么,眼里露出明显的犹豫迟疑,却一直没有开口回答。
他到底在忌讳着什么?
福尔摩斯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桌子上的那一封信,思索片刻,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我猜测,五年前,同样也有一位神秘的先生雇佣了你,那价钱一定很诱人,因此您毫不犹豫地辞去了剧院的工作,为那位神秘的老板做事……您认为我说得有道理吗?”
阿道夫脸一僵。福尔摩斯似乎没注意到,自顾自说了下去,“后来您发现,那些所需要完成的事都是您所不情愿的,您后悔了,想要退出,但就像所有戏剧故事发生的一样,您的请求当然不会被允许,所以您想方设法逃了出来,为了不引人注意,您甚至将自己变成了乞丐——很聪明的做法。只可惜……”
福尔摩斯灰色的眸子如鹰一样盯住他,声音低沉,“只可惜,您再次被找到了,再次被雇佣了,而不幸的是,你发现了,雇佣你的人就和五年前是同一个……这才是伊丽莎白失踪的真相——您被要挟了,而您的女儿就是最重要的人质。我猜得对吗?”
阿道夫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说完,才哑着嗓子开口了,“您猜测的证据是什么?”
福尔摩斯抽出那一张信纸摇了摇,“瞧这的落款——您真诚的仰慕者,这称呼可真熟悉——我记得前不久这位m先生留给我的字条里,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人的习惯可不是一个容易被改变的东西,既然是仰慕者,那么他一定在暗地里观察了许久,有了十分的把握,才会这么做——至于为什么会找到您……诺拉,阿道夫·巴克先生的成名作叫什么来着?”
诺拉微微一笑,“犹大,最后的晚餐。”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那位喜欢的作品——背叛的主题,充满了阴暗,人性的可怕,金钱的贪婪,不真诚的忏悔……以及悲惨的结局。”
“犹大可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坏,”诺拉一唱一和地接口道,“但是他太过贪婪,放纵了自己的恶欲,由自己的阴暗面去支配了整个人生,他爱钱财胜过爱基-督,做了罪恶的下属和奴隶……瞧瞧他最后的下场,他失去了一切,最后吊死在了一颗树下……噢,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阿道夫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面无表情。
诺拉倾过神,柔声问道,“阿道夫·巴克先生,那么您爱钱财胜过爱伊丽莎白吗?”
阿道夫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喃,“不……当然不……”
“那么就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福尔摩斯声音温和,“趁一切都来得及——不知道您是否认识那位美艳的玛丽安小姐吗,她看上去可不像一个亲切善良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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