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悠是被窗外嘈杂的汽笛声吵醒的。双眼迷蒙地爬下床,趴在窗口就看到外面排着好几辆车子,最前面的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身上顶着个卫星接收器让它在一排出租车前显得尤为独特。
他们之前大概就联系过,那群小孩子已经被许妈妈送到门口,陆续被各自的家长带走。其中并没有加藤树莉的身影,倒是松田启人在被父母推上车之前,回头似乎寻找什么的样子。
许悠看着他,不期然就对上他的目光。仅仅一瞬间,犹如春暖花开,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笑来。
“悠姐姐,谢谢你。”启人又向她这边挥了挥手,“再见。”
许悠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见启人小天使心满意足地上了出租车。
之后没一会儿,一色慧也去了学校。许悠因为失忆,从许妈妈那里特批了几天不用去上学。
吃早饭的时候,许悠也没问什么,许妈妈却突然像聊家常一样说起加藤树莉的事。昨日带着树莉小朋友去看病之前,许妈妈曾联系过她家家长,然而不曾料到她家父亲寡淡地竟然让个小孩子自己回去。之后许妈妈说起去医院的事情,加藤的父亲才在沉默后决定前来。因为孩子可能在这次旅行中受到了什么刺激,包括许妈妈在内的几位医生都建议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听到这个建议加藤的父亲才有几分悔意。
许悠当听闲话一样听完了,突然想起件事情。
“那我爸爸呢?”从回来到现在也有一个晚上了,然而许悠从未在谁口中听到她父亲三个字,倒也不是刻意回避,而是压根就没人提到这事。
许妈妈意外顿了下,捏着筷子的手都有几分颤抖。许悠看着她这样的反应,一时还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视线一转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焰王正努力吃饭中,自从被许妈妈发现吃饭都要侍女恶魔来喂后,这样的现象就被杜绝了。此刻戳了个玉子烧塞嘴里的焰王察觉到许悠的目光,也是一脸懵懂地回望过去。当然许悠不可能知道焰王也从未听到过姐姐大人的父亲之类的事情,自他进入这个家,好像就没父亲这个存在似的,他一直以为姐姐大人的父亲早就没了呢。
幽露达坐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着早饭,偶尔帮焰王擦个小嘴什么的。
“你就当他出差去了吧。”许妈妈颇显冷淡地说道。
“……那事实上呢?”对这个说法许悠本能产生一种不好的联想。
许妈妈抬眸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察觉到面前的女儿正脑补着不得了的事情,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不过未等她开口,异样的空气流动令许悠下意识地看向玄关。一同感受到这份异样的幽露达已经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警惕地看了过去。许悠或许没什么经验感觉不出这是什么,然而幽露达一下子就知道那是次元传送的出口。
很快整个玄关就像扭曲一般,渐渐地才有个人影出现在逐渐恢复的玄关。
“我回来了。”许爸爸笑着喊道,脸上的笑容爽朗地仿佛外头的太阳,把整个客厅都照亮了几分。见没人回应自己,许爸爸眨了眨眼睛,边脱鞋子边打量客厅里的人。
“有客人吗?”许爸爸笑了笑,但下一秒察觉到不对劲的他扭头就看向墙上的挂钟。现在还是早饭时间,这个点会出现在餐桌上的客人,只可能是昨晚上留宿在这里的,这么一想许爸爸顿时觉得不好了。
“别看了,”许妈妈适时打断他,“早饭吃了么?”
“哦,楠楠,我好想你……”被转移了注意力,许爸爸快步上前,抱了抱许妈妈,然后目光一转,一双眼睛满是期待的望向许悠。
然而许悠根本不认识面前的人……不,这个人大概就是她刚问起的爸爸吧。许悠暗暗肯定自己的想法后,就默默坐下继续吃饭。
身体对这个人并没有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应,应该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吧。许悠这么想着,不料许爸爸松开许妈妈后,径直走到她面前,矮身抱住了她。
“小悠,爸爸也好想……”没等许爸爸说完,许悠已经本能地送出一拳,不带任何犹豫。
…………
“……所以说你女儿现在失去记忆了,看你就跟陌生人一样。”许妈妈拿着冰袋给许爸爸敷脸。许爸爸则满脸不可思议,又在看到在许妈妈面前尤其乖巧的女儿后,只觉得又受到了百万重击。
“我不信,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吧。”许爸爸挣扎着说道,“她明明还记得你……”
“你要这么说的话,她也记得你啊。”许妈妈不以为意。
“胡说,小悠从来不会打我。”许爸爸据理力争,但每每看向许悠的眼神又特别哀怨,仿佛被抛弃似的。
许悠:“……”
许妈妈似乎也看不过去,一手掰正他的脸,“你以前经常被她打的记忆都被你选择性无视了?”
许爸爸眨眨眼睛:“但那是小时候了,后来小悠就乖得很啊。”
许妈妈觉得自己正被大型宠物狗看着,一手扶着冰袋,一手摸了摸许爸爸的脑袋,安慰道:“你就当她的性子回到三岁那时候吧,那时候就算被打你不也很高兴地说着我家小悠最乖最厉害了。”
许悠抽了抽嘴角,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面前的男人没有印象了。
“等等,刚刚是不是提到有恢复记忆的东西。”许爸爸脑子一转,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件被一带而过的事。
见许爸爸眸中闪着名为“希冀”的光,许妈妈于心不忍,说道:“你去问小悠吧……不过你女儿不想恢复记忆。”
“唉?为什么?”许爸爸一脸懵逼地望着许妈妈,“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因为失去记忆而不知所措希望尽早恢复记忆什么的……”
许妈妈嘴角一抽,觉得特别心累,拿着冰袋的手就稍微用了点力,“你不都说是电视剧了,以后少看点乱七八糟的。”
许爸爸沉默了片刻,然后又感伤了好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因此一蹶不振,他却忽得跳了起来,快步冲向许悠。
许悠一见许爸爸如此阵仗,一把抱起边上正襟危坐的焰王,推到自己身前。
“小悠,你不想恢复记忆那就不恢复,不过我是你爸爸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哦。”许爸爸无视阻隔他和女儿友爱的焰王,从不知哪里掏出个盒子递了过去,“爸爸这次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许悠伸手接过,又搂着焰王坐到自己腿上,将盒子摆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只比巴掌略大上几分的礼物盒,许悠拆开缎带,打开盒子,就见里头趴着一只绒毛布偶,巴掌大小一只的折耳猫,因为耳朵是折起来的,显得本就圆乎乎的脑袋更加圆润。
虽然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许悠却觉得自己似乎过了玩绒毛布偶的年纪,正准备盖上盒盖,原本安安静静地趴着的折耳猫忽然动了下。很细微的动作,然后就见小小只的折耳猫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转身面向许悠。
那是只白色的猫,不过背上有一块黑纹,所以不能说它通体雪白,但它仍旧干净地如初生般。许悠低头看它,它也就抬起脑袋,微微歪着看着她,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当然也可能因为它只是布偶,没有眨眼睛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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