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想再拖下去。
借由这群人后方极短时间内露出的一个破绽,他以此刻能调动的最大火焰,带着山本和蓝波挣脱包围圈。
因为负着两人,又濒临脱力,泽田纲吉无法长时间使用死气之火让自己浮空,只能再次翻过危墙,以和室屋的屋顶为落脚点,想借高低不平的屋顶和屋脊的盲点将下面那些人甩开。
可他似乎高估了身体的极限。
因为一天的魔/鬼特训,他的气力与精神早在一遍又一遍的“爆衫”中消耗干净。若不是狱寺将疲惫睡着的他背下山,恐怕此刻他还在死亡之山的山道上,一边揉捏酸疼的手脚,一边扶着树干,又瘸又拐地下山。
身体本就濒临极限,他却还吞下死气之丸,强行激发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潜能,是以死气弹的时效还未三分之一,副作用就已显现出来。
当泽田纲吉从屋顶上栽下来的时候,他的眼前已一阵阵地发黑,但他凭借着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死死撑着前额的一缕死气之火。那残余的一缕死气之火比火柴燃起的火苗还要细小,在风中摇曳欲灭,却始终不曾灭去,固执地跃动着最后的暗光。
可也仅此而已了。
别说驱使死气之火在空中稳定身形,他甚至连弯一弯手指都十分费劲。
眼前黑影交叠,连大脑也开始模糊起来。
眼见路面离他越来越近,泽田纲吉狠狠咬了下舌尖,借着最后一丝清明,将自己的两个朋友往灌木丛的方向推去。
意料中的疼痛感没有到来。
在泽田纲吉三人即将坠地的前一刻,有一股无形力量挡在他们与路面之间,仿若一张透明的大网,将他们毫发无伤地托住。
泽田纲吉吃力地张开眼,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视线中,一身奶牛装的“蓝波”缓缓落下,像是没入水底的一座烛台,在不知名的浮力下稳稳着地。
人在虚弱到极致的时候,或许真的会出现错觉。
泽田纲吉疲乏地睁着眼,无意识地这么想道。
在他已经蒙上一层白影的视线中,与“蓝波”身体重叠的地方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虚影,好似“蓝波”头顶藏了一只幻灯片放映机,往虚空中投映出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像。
那仿佛贴着“蓝波”而站的人影模糊而飘渺,依稀可见一头银色的碎发,柔软地搭在肩头,更衬得蓦然张开的暗赭眼眸冰冷刺骨。
「这熟悉的臭味……果然是毕兹毒素。」
陌生的声音,竟让昏昏沉沉的泽田纲吉感到几分似曾相识。
此时他正悬在离地二米远的半空,仿佛躺在一张看不见、又有些粘稠的糯米床上。
不会有错……这个是……之前如同幻觉一般,在他耳畔响过的声音。
那个银发的人影却没有看他一眼,仿佛这边有人悬在半空的景象毫不稀奇,又仿佛这边没有任何人存在。
渐渐的,泽田纲吉感到身边的空气越发浓稠,好似所有的风都被压缩成一个小球,以他们为中心,紧紧地盘绕在一起。
这一处空间仿佛被神兵利器单独挖出,与外界隔绝,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中,那道银发的人影缓缓凝聚实像,一抬手,在无形之网消失的瞬间,接住了泽田纲吉与山本武。
但那骤然现身的银发青年仍是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只目带寒意地平视着前方,仿佛天生上扬的唇角勾着噬人的弧度。
“对一个五岁孩童使用这种毒的人,就是你吗?”
落在前方一座矮屋顶上的人影,正是一直紧追在泽田纲吉后方的“福哥”。
一脸横肉的“福哥”禁不住倒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他并非为银发青年的眼神与气场所摄,而是因为对方半透明的身影,以及虚空中形同怪物的半只“十字架”。
隔了大半个县城,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搓揉着许久不曾修理过的胡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手中的一只蓝色锦盒。
他不打开盒盖,就这么直盯着盒子看,仿佛能透过坚硬的盒身,毫无阻碍地看见盒子里面的东西。
倏然,他仿佛感受到什么,抬头往一处方向望去。
毫无征兆地凝聚了一团高气压团的东南方向,那一处上空,凭空出现了一样奇特的东西。
虽然形态看起来并不完整,男子却好像能猜出那东西的名字。
以那样的姿态高高悬于上空……甚至在阳光下反射璀璨如宝石的暗光……
这个东西,莫不是……
“达摩克里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