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赶回家的穆珍,一进门便被眼尖的弟弟瞧见脸上的红肿。
“哥哥,你脸上怎么肿了?”穆宝有点好奇地问。
“哪里肿了?”穆珍摸了摸依然有点发烫的脸,故作镇静反问道。
“还说没有肿,都红得鼓起了包。”穆宝指着穆珍的脸说。
“别胡说,刚才只顾低头走路,碰到树上了!”穆珍编了个瞎话骗穆宝。
穆宝信以为真,跑到屋里对正在切菜的秀花说道:“娘,俺哥走路撞树了!”
穆珍听到穆宝对母亲说的话,用眼白了一眼屋里的穆宝,心里有点不痛快,自行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了本书趴在桌前想心事。
麦收进入尾声,所有麦子已经做到颗料归仓,夏种马上拉开序幕,在当时的农村,正是烧麦茬最好的节点,太阳一落山,借着微风,不知是谁顺风点燃了田间的麦茬,初时只是一点火苗,正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瞬间小火苗变成了大火虫,风助火势,火助风威,很快大火虫变成了长火龙,顿时火势压过了西方的晚霞,远看已经形如移动的火焰山。
离得近的人突然发现,这火势已经漫过田野,冲向了打麦场附近的种猪场,种猪场里的猪开始沸腾起来,离得近的猪圈里的猪“嗷嗷”地叫起来,最先发现的老赵,不敢怠慢,他一边拿了一把竹笤帚对着火焰扑打,一边高声叫着:“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村里听到的人也跟着喊起来。
倾刻,几十个人齐喊起来,千百个人拿着盆子、提着水桶跑出了家门,大家一起向种猪场跑去,小村顿时热闹起来,有端水往火上浇的,有用笤帚扑打的,还有人拿铁锨洒土盖的,孩子凑热闹的,高呼着跑来看希罕。
火势很快小了下来,大家注意到靠着麦田最近的一间猪圈圈顶已经烧得剩下了几根横木支架,里面的猪已经让老赵放出去了,猪得救了,猪圈没有了。
火灭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此时大家才注意到,种猪场的主人却没有在救火的现场,有人很奇怪:“难道天成还不知道他的种猪场着火的事?”
村里腿快的王天标是天成的亲兄弟,他快速跑到天成家报信,家里没有人,王天标很焦急也很失望,天成去哪里了?此时他想起了喂猪的老赵,他回过神又跑到种猪场,老赵正与人们一起四处寻找跳出猪圈的母猪。
“我哥一家人去哪里了!”王天标问老赵。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走亲戚去了!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只是让我照顾好猪圈!”老赵很诚实地说道。
王天标没有言语,他知道,按理说这大忙的间隙,哥哥也不会走得太远,极有可能去了他老丈人家。估计也快回来了。
王天标与众人一道将母猪找回了圈,村里的人三两成群,议论开了,有些人觉得入股种猪场的风险太大了,有人提议,如果这么不负责,干脆退股算了。
毕竟是十五的月儿十六圆,月亮升起来,村里有人注意到天成回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入股的村民都走进了天成的家门。
天成莫名其妙地问:“你们都来干什么?”
大家都默不作声,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他的亲兄弟王天标,拉住天成进了屋里:“你猪圈失火了,大家都来找你说说,可能会有人要退股了!”
“失火?失什么火?开玩笑,怎么会失火呢?”天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天标将事情的原委详细讲了一遍,然后征求意见的样子看着天成。
“这还能算多大点事,又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天成说得举重若轻。
“你还认为没有什么大事情,村里已经有人要退股,还不算大事情啊?”天标疑惑地问。
天成没有看天标一眼,便出门对着院里站着的人们说道:“我刚刚知道失火的事,这火也烧了,也没有多大的损失,难道大家就对我不信任了吗?我不敢保证年底能让大家跟着我赚多少,但是如果现在有想退股的,我可以给大家退,到时你可别后悔!”
人群没有了声音,他们对于天成的表态,又突然没有主意,他们呆呆地站了几分钟,有人开始悄悄溜出了人群,出门回家走了,知趣的也紧随其后,退出去,只有几个刚才叫嚷退股的还站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好。
“大家如果没有什么事,可以进屋里坐坐,如果不坐,可以回家歇息了!”天成的话刚说完,院里最后几个人也悄然转身离去。
天成回了屋,不停地琢磨,这火是好是歹谁也说不准,他没有立即去猪圈,他相信老赵说不定正在那里自责呢!
天成正想着,大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