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萧中庭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沉默了几秒,缓缓转过头来,迎上了暮天悠的目光。
“德妃娘娘有了身孕了。”
她是昨天才无意间听萧辰昊提起,说是林玉姿有了身孕。
这是她和林玉姿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事。若是林玉姿第一胎就诞下皇子,那他将是未来的太子无疑,后宫有林玉姿,朝堂有她,这个孩子注定了一出世就要过着非同寻常的富贵日子。
她不恨萧中庭想杀她,是因为她本来也是打算,在取得了萧中庭的信任之后,除掉他,立小皇子为新帝,这样一来,整个沧衡的政权就会悉数落在了她和林玉姿手中,两人联起手来,必定可以只手遮天。
这是她们俩的狼子野心。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再精心周密的计划,也赶不上现实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早就放弃了,如今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而林玉姿腹中的孩子,倒显得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对萧中庭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吧。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无论他是不是沧衡的皇帝,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身份,他都有当父亲的权力,如今,他真的已经成了一个父亲了。
“哈哈。”萧中庭忽然笑了两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用衣袖一抹嘴,嘴角浮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来的真不是时候。”
果然,连他也是这样觉得。
暮天悠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为人父母,都希望给自己的孩子一个良好的环境,若萧中庭现在还是皇帝,听到这消息只怕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出个房门都有一堆人看着,更别说出幽月台了。
这样的他,连他孩子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又何谈给那未出世的孩子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从小过着奴仆成群,众星拱月般的生活?更别说他的未来了,在这种重视门第的社会,首先他的出身就已经输给了别人。
自己受苦就已经够了,何必再让孩子也跟着一起受苦?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他这副落魄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的爹是个没用的男人。
暮天悠似是看懂了他心中所想,端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这才凝视着地上倾泻的阳光,悠悠道,“人总是这样,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替别人考虑,其实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决定别人的人生呢?”
第一次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这种话,萧辰昊觉得很新鲜,不禁抬眸看向她,她侧脸的轮廓温和,一面向阳,一面隐在黑暗中,却让人觉得她身上像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华。
“所谓的价值,在每个人看来都不同,比如你想当皇帝,你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价值,但是还有很多人,却宁愿过着一辈子平淡无奇的生活,你或许觉得不以为然,但是你不曾知道,他们也根本一点都不羡慕你的生活。”
这是她自己亲生经历过的,所以她懂。
以前总是在拼命想要去追逐自己喜欢的生活,但是后来心境变了,才发现,世间普遍的认知并不能代表所有的认知,她就觉得太累太累,所以她宁愿做个普通人,过着一日三餐的普通日子。
“人活在世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是太好了。”暮天悠伸手,缓缓帮他把面前的空杯满上,悠悠道,“所以,你又怎么知道你的孩子,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你又怎么能决定,到底什么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才是幸福的呢?”
萧中庭凝视着她的双眸,看了很久很久,嘴角渐渐弯起,最后弯成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在这幽月台待了这么几天,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知是落寞还是什么别的感情。
说完,他似乎又有些自嘲,毕竟这是早就应该想得到的事。
身为皇帝,自然有很多人捧着,说几句奉承话,就有无数的金银财宝,人人羡慕的权势,这种感觉太好,在京城这种富贵如云的地方,人们趋之若鹜的无非是这两样东西。
人活着,总得往高处爬。
暮天悠不语,只是默默地轻酌着自己的酒,望着那醇香的酒液,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中庭看着她,眼中带了一丝暖意,两人相对而坐,良久不曾说话——哪怕是这样静静的坐着,她也能让人觉得很舒服,就像一朵在黑暗中静静绽开的灿烂夺目的花儿。
“你能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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