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车祸,”原昕的声音低而轻:“我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我再次不记得,请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好吗?”
庄星辰偏头望向原昕,但原昕却未回视他,庄星辰的嘴唇颤抖,看样子是想说什么,却终是没作声。
“他们追上来了!”原昕吼道。
吉普车与汉兰达并驾齐驱,同时冲向宽阔的国道,嗖的一下掠过导视路牌,前方通往机场路方向。
两车都没有任何要减速的迹象,眼看着吉普车越贴越近,瘦高个猛地拨动方向盘,吉普车贴着汉兰达的车身剐蹭而过,汉兰达的车胎沿着松软的路肩滑出十几米后被原昕重新拉回国道。
“妈的!”原昕偏头看向只差毫厘的吉普车,正对上老辅警狠辣的老眼,流动的雨水把他的面容扭曲成一团破旧的牛皮纸,“这条路通往机场,前方不远就是收费站,他们等不了了。”
“再……坚持一下……”庄星辰俯身望向前方。
汉兰达逆风而行,风雨拍击车身声音厚重,原昕瞟了眼庄星辰那侧的倒车镜,吉普车已经换到了右侧,他提醒道:“你抓稳点!”
嘭——
汉兰达的右侧车头撞向吉普车的左侧车头,吉普车的车身晃动两下,紧接着又重新撞回汉兰达,不巧这时,汉兰达撞上路中维修时放的警告牌,只见车身径直朝着路边冲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昕松开了方向盘,双手环抱庄星辰的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此时的场景宛如电影的慢镜头,汉兰达脱离地面,又轰然落回路边,翻滚着冲向国道下的砂石陡坡。
嘭——
高速旋转的汉兰达中,原昕死死护着庄星辰的头,他的手臂外侧,侧脸、脖颈、后背同时飞溅起血花,无数碎裂的玻璃碎片宛如晶莹的水钻,争先恐后地嵌进肌肤。
轰隆!
庄星辰头晕眼花,只感觉自己被一层坚固的保护壳包裹,胸口重力压迫,仿如被人从失重的跳楼机转瞬又抛进冰冷的海底深渊。
“……原……”他艰难地蹦出一个字来,口腔尽是浓重的血腥味,“……原昕……”
没有人回应他。
庄星辰猛烈咳嗽,胸腔遽然起伏喘息,顺着眉骨流下的鲜血模糊了视线,他竭力地伸出一只手臂朝四处摸索,透过支离破碎的挡风玻璃,远处隐约亮起几道亮光,雨水冲刷万物,也让他看清了那是什么。
赫然是提着手电的老辅警几人!
胶鞋踩在泥泞的地面,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在雨夜中渐渐清晰。
“这回死了吧?车都面糊了,人估计都成馅饼了,害老子追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大劲儿!”
“那小白脸好像死了,那混子警察好像动了一下,赶快再补一下,送他一程。”
庄星辰的眼皮很重,他强撑一丝力气睁开眼睛,正对上老辅警扬起的甩棍。
不要!
他以为自己喊出了声音,实则只是轻微牵动嘴角,但身体反应迅速,在老辅警落下甩棍的前一秒,他将刚刚触碰到的原昕护在身下。
嗡——
像是麦克风贴近音响产生的电路回授,啸叫刺耳。
耳蜗一缩,接着又一鼓,庄星辰感觉自己的耳朵里仿佛装进了一个尖锐的蜂鸣器,刺痛钻心,好像还有熟悉的警笛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