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咱们蒙古人都是豪爽之人,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爱钱之人!”
“拔都殿下,天地良心,我大概不是蒙古人吧?”赵诚反驳道。听了赵诚这义正词严之语,拔都等人张口结舌,也无话可说,纷纷边骂边往外走。
“可我也没见像你这样的汉人,敢找我们蒙古人要钱!”贵由的另一个弟弟阔出丢下这么一句,也转身跑了。
赵诚却在他们身后,高声招呼道:“欢迎下次光临!”
王敬诚和刘翼在赵诚说书的时候,也总是在一边听着。那刘翼更是奋笔疾书,将赵诚所说的每一句话现场翻译成汉文,然后又交给赵诚修饰一番。
“刘兄,不错、不错。”赵诚浏览了刘翼所记述的文字,称赞道,“真是下笔如有神呐,都不需修改了!”
“哪里、哪里,公子的心思是如此的巧夺天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刘翼很谦虚。
“这《西游记》的版权一定要妥善处理,不要被人盗了去!”赵诚道。
“何谓‘版权’?”刘翼不解地问道。
“版权就是一家文字之所有权,譬如我这本《西游记》要是准备交给书商印成书籍,流传于世,自然是要找书商收钱的。”赵诚道。
刘翼当然没听过这么个说法:“这文字大道,岂能满眼阿堵物?真是有辱斯文。”
“这在你们文人看来,当然很不应该,一个人所著之书,要是有书商愿意印刷编订成书,能流传与世,大概对文人来说,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所谓流芳百世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可我不这么看,写书是要动脑子的,这你不反对吧?一个人只要若是劳心又劳力,收钱有什么不应该?况且文人也要吃饭、穿衣、住房,还要纸墨笔砚,这都是要钱的。尊重文字尊重知识,那就得尊重文人的劳动,付钱与收钱都是天经地义,不是什么有辱斯文的问题。”
“推而广之,若是有人发明了一个可以改善农桑产量与质素之发明,就可以让国强民富,从而有更多地人因为有了利,就更愿意去想办法去琢磨,这是利国利民之大事,又有何不可?舍小利而求大利也!”
“文人甘守清贫,自然是一件很值得钦佩的事情,所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就是这个道理。但是若是能有钱财资助,而让文人能有立锥之地容身之所饱腹之饮,那文人是不是可以更安心地著书立说?”
“公子所言,翼不敢苟同!”赵诚说了半天,刘翼还是不认同。
王敬诚却有自己的见解:“人之所往,皆利也,权利、钱利、名利。寒窗苦读不过是中科举做官罢了,能做官就要做大官,做大官就可有更多的权利,若是贪渎之辈,就有更多的钱利。而名也是一种利,有人仗义执言,求得是名垂青史之利,有人死谏,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清流之利。”
“若是按王兄所言,这个天下就没有好人了,那唐初名臣魏征也是好名之辈了?”刘翼义愤填膺,看上去想跟王敬诚拼命。
“哪里、哪里,这只不过是世间丑恶之事罢了,有贪官就有清官,有贪财就有仗义疏财之辈,有贪生怕死之徒,也有投笔从戎之义士。明远不必介怀,在下觉得,人生于世间,不妨将世人看得更丑恶一些罢了。”王敬诚解释道,“权利、钱利与名利皆人之本性,若人人都是真君子,我们二人还会苟活于这苦寒大漠吗?宋室也不会南渡,我金国也不会沦落到失地丧国之地步了。我辈文人存于这乱世,洁身自好当然是应该的,然我辈不可逆此三利,当顺应人性之自然,因利势导,定法度立规矩,让大害变小害,让私利变国利,岂不是一大幸事?”
王敬诚跟书生刘翼不同,他是做过几年刀笔小吏的,对官场的生态哲学也是一清二楚,世间的丑恶之事他也是明了,所以他看得更现实一些。赵诚对他这番见解颇觉惊讶。
刘翼听了他这话,虽然并没有被说服,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对于他这个谨守君子之道的书生来说,现实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不得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