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波斯马是波斯特有的马匹,马的肠胃只适合当地的谷物饲料,若是运到中原,就是最上等的草料,这种马也不愿食用,买主不得不用粟谷混合在一起饲养,勉强存活,但是诸位将军可以想像,这种法子喂出的马岂能有战力?”
耶律楚材听了赵诚这一番言辞,心中颇为折服,赵诚的意思是说,任何一种地方的统治方略只能用适应当地的制度来施行,若是按照蒙古大草原的那一套,一定会水土不服。赵诚跟耶律楚材的区别就在于,他不会跟铁木真讲太高深的道理,只用浅显易懂的事例让铁木真自己思考。
“不儿罕,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种田或者经商,我蒙古不太懂,在我的眼里,放牧才是我蒙古最拿手的事情,牛羊与牧场才是国家的根本。天下岂有放弃最擅长,而去勉强做自己最不擅长的?”铁木真道,“还是那句话,牛羊和马匹才是国家的根本。”
赵诚明白,蒙古人根本就不知赋税是何物,他们只知道牛羊的数目,还有通过战争获得财富,他们只对明明白白能看得见的财富感兴趣。耶律楚材插言道:
“大汗,不儿罕曾和臣提起过,若是将河中府的民政交给他来管理,定可一年获取二十万金币,马、牛、羊各十万匹,还有诸多布匹、铁器与特产。”
花剌子模的基本货币单位是第纳尔,另外还有金银制的巴里失,一个金巴里失,相当于七十五个第纳尔,那些待杀的撒马儿干人要交纳的赎金也不过二十万第纳尔。
赵诚目瞪口呆,他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更没说过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还是金币,还有那么多的牲畜。耶律楚材故意将数目夸大,还没等赵诚反驳,帐内的诸将均惊呼不已,人人不是露出贪婪的目光,就是根本不信会得到这么多的赋税。
“不儿罕,你真的能一年得到这个数目的钱财?”铁木真很感兴趣,“在蒙古大斡耳朵,你挣钱的本事倒是不小,可这治理地方不一样。”
耶律楚材不住地向赵诚递眼色,脸上浮现着十分希冀的目光,他一直被铁木真当成一个“神算子”使用,没有机会施展他管民政才能的机会。
赵诚心中有些不忍,更多的是耶律楚材这一提议让他一时想到了很多。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大汗,耶律楚材所言有些言过其实了。不儿罕不敢欺骗大汗,但大汗若是将河中府各城各地的民政让我来管辖,不儿罕定当勉力而为,为我蒙古提供战马、牛羊和赋税。”
“很好,你是个诚实的人,没有夸下海口。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之人也是我所痛恨的,若是让你做达鲁花赤(监临官、总督),你当如何办?”铁木真对赵诚的保留性意见很满意。只是他心中有些疑虑,因为赵诚是够聪明,可是让这么个少年来管理这么广大的区域,他还有些不相信赵诚的能力,更不相信他的经验,因为赵诚没有这样的经验。
“大汗,让种田者种田,牧马者牧马,经商者经商,定制度,建官府,挖水渠,劝种植,从中抽取赋税,让人人都成为大汗治下的子民!假以时日,这里将成我大汗治下的富庶之地,而我蒙古大军将会获取数不清的钱财、战马和可供军用的粮食与牛羊。”赵诚道,“用刀枪征服花剌子模并不是最终的征服,若是让此地的平民愿意向我蒙古缴纳赋税,那才是真正的征服。若是没有人能够为大汗种田提供粮食,没有人为大汗牧马,也没有人将远方国家的珍宝贩运至此,大汗只不过得了土地。但凡一个人若是有了可以定居的地方,可以得到发家致富的机会,就不会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反抗。大汗不如赦免了那些冒犯了大汗的平民百姓,好让他们感受到大汗的宽宏大量,我想那些得到您赦免的百姓,定会感受到您宽大的胸怀,真心成为您的子民,而且人只要活着,就要生产,每年都会交纳税赋,一年又一年。”
赵诚很会说话,既言浅意深,许下诸多铁木真感兴趣的好处,又很巧妙地拍着铁木真的马屁。
“父汗,我军已经攻下了许多城池,河中府的大局已定。”察合台道,“剩下的就是追踪摩诃末和征服呼罗珊了。若是不儿罕能够将河中府治理好,那就是让我军有了更多的地盘,将来我大军与其它国家征战,将会有更多的获胜机会。”
察合台破天荒地帮赵诚说话,他是有私心的,因为河中地区是他的封地,若是赵诚能够治理好,他将得到大部分好处,若是治理不好,那他就有说话的由头了。
铁木真听了赵诚和察合台的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低头沉思了一番道:
“如此就让不儿罕做整个河中府的大达鲁花赤,总督所有地方的民政。”
想了想,铁木真又道:“但不可插手军政!”
于是,赵诚成了蒙古帝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汉人达鲁花赤,同时又将是最年轻的一位达鲁花赤,一个蒙古人后来将不愿意提起的达鲁花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