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的带领下拱手问安,这里不是朝堂,所以礼节方面也就显得随意了一些,只见魏帝吃力的摆摆手,一旁立刻便有宦官上前传话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今日宫宴,尽情享受即可,陛下身体有所不适,就不与大人们饮酒作乐了。”
于是宴席再开,魏帝的出场,无疑是释放了强烈的政治信号--那就是他还在掌握着朝堂,不管是之前太子二皇子争权的乱局,还是眼下内乱初定的天下太平,他都看在眼里。
顾怀注意到这位陛下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大殿内观赏歌舞饮酒交谈的官员们,他的视线慢慢扫过,有时候会在一个地步停留片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顾怀感觉到他的目光与自己对上了,只是下一秒魏帝就移开了目光。
不是故作对这个年轻的官员没有印象,而是真的不在乎,或许在这位陛下看来,大殿内的所有官员都是蝼蚁,都只是他维持统治所必要的工具,他们的算计他们的爱恨情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可笑。
所以故事能发展到这一步也就解释得通了,不管顾怀做了什么,是用科学闹腾国子监还是在当初的宴会上大闹一场甚至进了刑部,还是提倡新算学下江南平叛,按理说早就应该进入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视野,于情于理都该见一面勉励两句,再观望观望有没有培养起来留给儿子的必要。
但魏帝都没有做,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像是在看一只闹腾的猴子,能做好当然最好,做不好也没事,反正一开始就没指望猴子们。
果然不管从杨溥那儿听再多,也不如亲自见一下,起码在很短的时间里,顾怀就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这个皇帝陛下不可能合得来。
和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合不来不算什么大事,但另一件事就显得有些严肃了--那就是这位看起来随心所欲的陛下不太可能会考虑到哪位继承人对大魏的未来更好所以选择他。
顾怀看向一旁的赵轩,想了想,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你不是有自己的位置?而且陛下出来了你还不去敬杯酒跪舔一下?我刚才可是看到了,太子已经凑上去了。”
“寒碜人呢不是?”赵轩翻了个白眼,“估计他看到我就心烦,我何必自找麻烦?”
“也是。”
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然后继续喝酒,大殿内的人声越发鼎沸,大殿外的月色越发明亮,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顾怀已经感觉到一些醉意的时候,殿内的声音突然变小了很多。
他疑惑地看过去,只看见一帮穿着各色官服的官员紧张地站起来,凑向一个位置,上方椅子上闭目养神许久的魏帝已经睁开了眼睛,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看到人们围着的地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那里之前坐着的是文官之首,也就是张怀仁和杨溥。
宦官有些尖利的声音印证了他的想法:
“传太医!快!”
顾怀的脸色也凝重下来,他推了推身边还在喝闷酒的赵轩,沉声说道:“别喝了...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