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好了!出院了!”
“是吗?”堇泱勉强扬起嘴角。
昨天没听清楚鬼差的对话,凌霁不知雪凰的噩耗,只想着报喜让狐狸高兴一点,“是啊,我爸爸身体也硬朗了,好神奇啊!”
“嗯……”堇泱彻底确定擅闯地府的是雪凰,没有巧合,没有万一,笑容僵在唇边。
凌霁疑惑,“你怎么啦?”
“要上课啦。”堇泱不想第二个人烦忧,点点小兔子鼻尖,“回去。”
“嗯!”凌霁是真兴奋,忘了场合竟当众给了堇泱一记么么哒。
凌霁一转身,堇泱立刻无力趴在桌子上,想哭不敢哭,怕流泪不吉利,怕雪凰真的挨不过这一关。三节课后,堇泱收到巧芳鬼差哥哥的通报,阎王对擅闯的行为大发雷霆,在炼狱燃起纯烈的火种,架起最锋利的刀刃,偏偏护住犯人性命,反复炙烤,严刑逼供。
闻言白了脸,堇泱没心思再听课,起身去外头,不管看到哪里,眼底总有一副恐怖的景象:白色的凤羽成了焦炭,细嫩的肌理变得焦黑,雪凰的血肉飞溅,傲骨尽碎,唯有一双眼睛平和清凉,幽幽望着远方,还未与她的目光对上,被尖利的锋芒捅穿,吧唧一声……
“啊!”堇泱挠头哑声叫着,崩溃不肯再等,跑到上仙的住处。
上仙坐在树下,端着玉碗接树上掉的果子,满满当当,见了她一笑,“吃吗?”
“上仙,我听说地府用刑了。”堇泱二话不说跪了下来,“我求你,再快点行吗……”
上仙蹙眉,自己拿起果子吃了口,清脆的咀嚼声一下下弹着堇泱紧绷的神经,等暴躁狐狸要嚎叫打滚耍赖了,才一揪尾巴拎起来放在旁边空位,真跟教训熊孩子似的,“急什么,不听话。”
“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了……”堇泱动不了,嘴巴不断哀求,冷不丁被塞了个果子。
一股酸爽的滋味在舌尖爆炸,堇泱听了“不许吐”的命令,眼泪汪汪吃下去,看上仙支着脑袋歪头瞧自己,萌眨巴眼,“您打听了吗?”
“嗯,你朋友叫雪凰吧?”
堇泱大喜,没想到上仙如此诚信,巴巴望着,“她怎么样了?”
“她回天庭了,没伤没痛。”上仙揉着狐狸毛,“你要去看吗?”
猛地点头,堇泱无师自通地变回小肉狐,蹭蹭上仙胳膊,“上仙最好了。”
“唉,长大了反而会撒娇了,我们没教好。”上仙揪住狐狸尾巴揣怀里,足尖一点上了天。
想到要见到雪凰了,堇泱不计较上仙把自己当熊孩子,各种乖巧萌,直到被扔在雪凰府邸内仍没调整过来,肚皮翻上断腿乱蹬,尾巴摇啊摇,滴溜眼珠子环顾。
雾气缭绕,家具尽是剔透的玉质,垂下来的串串璎珞随风摆动,叮咚作响,隐隐现出里头银端的软塌一角。
法力无区别,但狐身比人身更灵活,堇泱索性尾巴一卷,顶了软绵绵的地毯往拱门那儿滑,瞧清软榻之上横卧的雪凰,一袭白裳,头发湿答答披散在半露的肩上,水珠顺了青丝在轻薄的白锦上晕出一个个小圈,透出里头的嫣红印记。
堇泱以为那是鞭痕,吓得跳起,冲过去想看,却被突然醒来的雪凰躲开。
“吻痕,不用看。”雪凰垂眸,侧头避开她的视线。
堇泱不勉强,直奔主题,“你没受伤?不是去地府了?”
“是啊。”雪凰懒洋洋倚在软塌上,“没受伤,刚回来。”
放松下来,堇泱就势坐在旁边,怒,“巧芳瞎说什么酷刑,吓死我了,看来地府还是给仙界面子的,改生死簿也不罚……”
“改生死簿的,不是我。”雪凰打断她。
堇泱一愣,皱眉,“那是谁改的?”
“生死簿改了,凌霁的爸妈会长命百岁。”雪凰避而不答,报着好消息,“你以后没有敌人了,可以和凌霁百年好合。”
好事接连来,堇泱当然相信挚友,只是不理解,“到底怎么回事。”
雪凰纤腰一动支起身子,半肩薄裳滑落,星星点点的红痕现了出来,像雪白肤色上以唇齿作的艳画,旖旎无边。堇泱回首,转头的瞬间不可避免看到雪凰指尖抚过消了痕迹,那淡漠的眉眼凌厉起来,朱唇轻启,说出骇人的事情。
“我让石璎改生死簿,她去了。”
堇泱一愣,转头说,“她被地府抓住了?”
“嗯。”雪凰微笑,眼里却悲喜难辨,“我刺了她一剑,是功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