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河西,野外已是寒风四起。
而姑臧城外,那条宽达五丈的水泥直道上,依然是车来人往,络绎不绝。
滚滚洪流之中,有一辆马车正缓缓行驶在水泥直道上。
车内人透过车窗远远望去,却见姑臧城已然在望。
高大坚固的城墙,看上去比中原邺城还要宏伟、壮观。
当马车驶入门洞时,车内两人忽然感觉自己像蝼蚁一样渺小。
街道上,到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肤色迥异的番邦商人路过,嘴中说着曲调怪异的汉话。
完全不像传闻中那么破败,不说其他地方,单单姑臧已感受不到丝毫萧条,甚至比河北一些地方繁华。
对此,高湖颇为不适,不由冲着对面苻谟感叹起来。
“原以为大都护只会压榨世家,不料却有些治政手段。”
“你看外面宽阔的街道、恢弘的城池,没有一点儿手段,哪能建得起来?!”
苻谟同样面色凝重地微微颔首,来到河西,他才真正体会到河西强大。
且终于明了,当初大都护为何能独抗秦魏燕三国不落下风。
“是呀,大都护果真厉害,竟不声不响在西北折腾起如此大家业。”
高湖摇摇头,接着叹道:“唉,陛下欲远结河西,共灭北魏,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这一路走来,但见河西富足,士卒彪悍,吏治清明,各族融洽,乃名副其实的北方第一强大势力。”
“对我大燕而言,最稳妥之计,陛下应联合秦魏,共讨河西!”
“如今却要搞什么远交近攻,殊不知应侯之计乃强国策略,对小国而言不合时宜。”
“可惜后燕上下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欲扫灭拓跋,以报幽州被夺之仇。”
“也不知他们可曾想过,一旦北魏灭亡,后燕又该如何面对更为强大的河西?”
闻言,苻谟顿时脸色大变,忙扯了一把高湖,急道:“大渊,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他又左右看了一眼,发现随从、侍卫都没注意,才悄悄松了口气。
这个高湖自持出身名门,一向口无遮拦,连慕容垂亲自定下的事,也敢私下非议。
作为苻坚堂弟,前秦灭亡后,苻谟只能夹着尾巴过活,可不想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这一次之所以被派到河西,跟他是前秦宗室有关。
原来慕容垂得知苻登之女成了卫朔妻妾,便想让苻谟利用亲戚关系,让苻琼、苻广兄妹从中斡旋一二。
接下来苻、高两人再无交谈,到了一家客栈前,默默下了马车。
下车后,高湖用力跺了跺脚,真真切切感受了一下水泥地面的踏实坚硬后,轻轻叹了口气。
……
当天晚上,苻谟带着高湖前去拜访原前秦司徒苻广。
真要说起来,苻谟还是苻广族中长辈,只可惜他没什么底气摆谱。
除了两家关系较为疏远外,当年符敞被苻生所杀时,他也没出面照顾苻登苻广兄弟。
后来他们一个在河北抵抗后燕,另一个在关中对付前秦,再没有任何交集。
再说苻登苻广兄弟与后秦艰苦斗争时,他这个长辈已早早投降了后燕。
从这点来说,苻谟在苻广面前甚至有点儿抬不起头来。
除此之外,别看苻广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可人家妹妹如今是大都护夫人之一。
借着河西这张虎皮,苻广比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中山尹威风多了。
一路上,苻谟心怀忐忑,生怕被苻广赶出家门。
丢人倒是事小,万一坏了慕容垂大计,恐怕凶多吉少。
不料,出乎苻谟预料的是,苻广不仅没将他拒之门外,还热情招待了他与高湖。
“高大人、苻大人来访,真是让敝府蓬荜生辉啊。”
说话间,却见苻广一身儒袍,出现在两人面前。
自打归附河西,苻广便转而研究上儒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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