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不会也不得干涉男人的事,而男人也出于一定的尊重,很少会管内宅的事,可……
这只是一般情况,而轩辕彻从来不是一般男人,就如同这件事上,该他出现的时候他一直没出现,不该他出现的时候他反而冒了出来,还翘着腿抖啊抖出一身“快点啊,慢了爷可是会发飙的,而爷发飙后果很严重”的煞气大刺刺的坐在那里,影响着当事人,被当事人,以及围观者的心情。
七月末的天,大晚上总算来点风送爽,可顺天府尹张举却汗流浃背,而起初各种慌乱无主的月牙和粉蕊眼见轩辕彻坐镇明显是给苏静卉做靠山,顿时胆子也跟着肥了起来,哭哭啼啼不输刚刚郑秀珠和裴妈妈主仆的绘声绘色可怜兮兮,你一句我一句穿插着一股脑儿就声色俱佳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真相全倒了出来,当然包括郑秀珠这段时间各种手段都没能上轩辕彻的床,就不停的骚扰苏静卉变相威胁苏静卉,而苏静卉宽宏大量从不计较始终息事宁人的忍过去等等等等……
郑秀珠虽是庶出,可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哪经得住难堪被搬出来当着外人的面说?如此奇耻大辱气得她都不顾形象的大骂了几句后,就两眼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郑小主,郑小主……”
裴妈妈惊慌失措的一边抱着郑秀珠,一边扯着嘶哑的嗓子无力的大吼月牙和粉蕊“胡说八道”,见拦不住两人的嘴,就凶狠的瞪向苏静卉:“平郡王妃,你好阴险,竟然设这样的局……”
碰——
一掌拍碎茶几的声音,吓断了裴妈妈的怒控,也吓了院里所有人一跳,顺声看去,就见轩辕彻面色阴沉得吓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紧紧盯着裴妈妈。
苏静卉伸手去拉住他那只拍碎茶几的手,张嘴还不及说什么,就被轩辕彻倏地抽离了手,明摆着不许她求情的沉声盯着裴妈妈道:“来人,请左都御史郑大人来一趟。”
众人一怔,裴妈妈更是吓得三魂瞬间少了七魄,摇摇欲坠险些也晕过去。
一边是风头浪尖正得太后宠爱的平郡王夫妇,一边是宫中无子亦得圣宠手段了得的贤妃以及左都御史,顺天府尹张举小小府尹一个左右都得罪不起,自是能不得罪都不愿意得罪……
硬着头皮,张举试图说点什么消消轩辕彻的火气:“平郡王……”
可轩辕彻却直接不理他,沉着脸兀自继续吩咐:“若是郑大人闭门不见,就只管在大门敲锣打鼓的嚷嚷,明日我将他女儿大轿正门抬回左都御史府,他莫要不收还上大殿去乱哭嚎瞎告状,到时候,就休怪我火起来不通人情世故说出更不好听的让他一家子八代没脸见人!”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更怕流氓有文化还有身份地位背后靠山大……
轩辕彻无疑就是这种有文化有身份地位还背靠大山的优质极品流氓,他厚颜无耻脸皮炮轰不破,更巧舌如簧出口不脏轻飘飘几句就能让人没脸到恨不能钻地缝,以前扑钱眼时除了财神爷谁都不怕不给脸面,如今又头顶郡王爵位背有太后手握神机营研究厂外加本就圆滑世故狠辣绝……
说白了,惹他跟惹瘟神没差别,还是不一定瘟一次就过去了的那种,张举吃饱了撑的才敢惹,自是老老实实低下头去装聋作哑。
应诺领命去左都御史府的,是轩辕彻的贴身侍卫。
虽是庶出,但好歹是亲王子,不可能随行都没两个那么寒碜,只不过他独来独往惯了,平常很少带在身边,不得不讲究的情况下才会带着走,而那些随从又一直低调,倒是让许多人至今都不知道,其实他那六个随从是从西北带回来的,平时没事就在醉仙楼里长工装扮打打杂种种菜喂喂马之类的,需要时才换上统一服装跟在轩辕彻身后,如今轩辕彻升了郡王,按规矩出行得带着侍卫,他们也就顺理成章换上了侍卫的服装……
这大明国的西北非常广阔,高原,山地,盆地,平原,草原,以及荒漠,数得上的地理环境基本都有,有物产丰富亦有贫瘠荒凉,相当复杂,且与三个邻国相连,设有数十道关卡,十余要塞,千百年来都是战地,如今受大明国统治汉人文化熏陶,亦受邻国蛮族好战影响,这里的人朴实憨厚愿意讲理,但也不怕事不怕死不怕战蛮横起来雷打不动,尤其军队出身的,都是爬过死人堆的,受着军纪约束不会主动惹事但唯主命是从,不似太平地界上那些玩弄心计多过动手出身的先思而后行,他们凡事就压根不问不想,只一个简单的听命行事。
轩辕彻这些侍卫,就都是西北战地军队出身的,虽然年纪跟他差不多大,但都杀过人被杀过,个个身上背的大小伤和人命,数出来都能吓半死个活人,这种人,哪会去管左都御史郑大人什么人他妹什么人他祖宗干过什么丰功伟绩?简单粗暴直接就一个——
听轩辕彻的吩咐去请人,人家闭门不出直接敲锣打鼓扯嗓门!
于是,左都御史郑允同夫妇黑着脸,也到底还是来了……
郑允同劈头盖脸就是直接一句:“平郡王,你这样做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起先果真是不愿开门理这事,但最终被一阵敲锣打鼓逼了出来,而锣鼓既然敲响,嗓门自是也扯了的,大晚上四下寂静声音传得远,估计听到的人不会少哪里去,也难怪夫妇二人脸黑成那样。
“欺人太甚?”轩辕彻笑了:“谁欺谁?”
郑允同没有跟轩辕彻交手过,只听说这货瘟神不好惹,今日不得不杠上暗道果然如此,却也被他那理直气壮的反问气得无语,跟着就听到他笑着又道:“敢情我的人请郑大人来时没有客气敲门而直接砸门了?”
郑允同一窒,怒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让人大半夜的在人家家门口敲锣打鼓胡说八道!”
轩辕彻勾唇,笑深了三分:“哦,我只是吩咐说此事重大务必要将郑大人请来,如果郑大人闭门不见,用点手段也不碍,不想他们竟是敲锣打鼓着将您请来的吗?不过这跟砸门硬将您从屋里绑出来相比确实温柔许多了……”
“什……”
“郑大人莫怪,我这几个人呢,原本都是在西北跟我那几位舅舅打仗的,别看年纪都不大,但个个是粗人,动手砍人的能耐远远胜过动脑动嘴的本事,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对他们而言已经是相当温柔的了……”
“什……”郑允同气得倒仰:“轩辕彻你……”
话没呛完,那几个侍卫就杀气腾腾的喝道:“平郡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喝着的同时,个个手就摸上了佩刀佩剑,一副郑允同敢再指着轩辕彻大呼小叫,他们就一刀砍了他。
郑允同吓了一跳,郑夫人也赶紧去拉他指着轩辕彻的手,左右赔脸的道:“平郡王,老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停的给郑允同打眼色,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郑允同知道武夫横起来的凶狠劲不是一届文人三寸不烂之舌能说动的,还真不敢赌那些西北战地出身的侍卫不敢动手,心里害怕,也就顺着郑夫人一拉收了手,可如此一来又觉下不了台,不禁怒声喝骂想挣回点脸面:“这就是平郡王的待客之道吗?大半夜将我夫妇二人请来却椅子都不给一把茶都不上一杯,还纵容属下对我呼喝甚至预刀剑恐吓?下官再人微言轻,也好歹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堂堂朝廷二品官,在圣上跟前都能讨得几分薄面几分尊重,在你这里却受这般轻慢?”你难道比当今圣上还大?
轩辕彻听得都忍不住笑了:“郑大人,我觉得我们还是客客气气的直接谈正事比较好,扯上繁文缛节规矩之类的,我想,你占不到什么便宜。”
郑允同一听这话,气得七窍冒烟,一把挥开苦苦低劝的郑夫人,怒道:“平郡王这是要以身份压人了?”
“奇怪,从一开始大呼小叫嚷嚷着什么二品朝廷命官的,不是郑大人您吗?”轩辕彻无辜的看向一旁装死的顺天府尹张举:“张大人,难道刚刚进门就劈头盖脸一阵质问礼也没给我行的,是哪家没看好跑出来的疯狗?”
张举左右不敢得罪,从开始就降低存在感一旁角落乖乖呆着,偏这平郡王那么不厚道,自己跟人家左都御史吵架,非扯他当见证……
张举欲哭无泪,支支吾吾半天没句全话,倒是轩辕彻这话那么一引,才让郑允同发现张举的存在,当即怔了一下,跟着脸就沉了下去,而心却慌了起来。轩辕彻那么把他逼来,事情肯定跟他女儿郑秀珠有关,可怎么就还把顺天府尹给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夫人也这才看到张举,也吓了个不清,又仔细一圈,才发现郑秀珠晕坐在一旁被两个苏静卉的丫鬟左右看着,而裴妈妈则跟两个丫鬟一起被婆子拧压在地上,不知被赏了多少巴掌,嘴早已血肉模糊肿得不像样,不仔细,都看不出是裴妈妈……
“老爷……”郑夫人心慌了,抖着手拽郑允同。
郑允同也看到了大致情况,也是脊背直凉,可又正跟轩辕彻僵着,实在不好开那么口问怎么回事,只好眼色示意郑夫人去问一旁始终不吭声的苏静卉。
郑夫人之前跟苏静卉也不那么愉快,这会儿也只好低下头来去给苏静卉行礼问安,而后低声问怎么回事。
苏静卉客气的将她扶起,正要简单扼要的把事情说一说,就听轩辕彻道:“你这好人还真是做起来就没完没了,你就不怕话从你嘴里出来,人家反咬说你添油加醋浑说八道?”
苏静卉失笑之余,又不禁感动。轩辕彻这番话语气确实不好,但分明是在袒护她,黑脸一整个他自己就全包了去,日后就算人家说起这事硬扯什么也赖不上她,最多是说他怎么怎么样,而不是说她苏静卉如何如何……
“张大人。”
轩辕彻转眸,直接看向被他一喊就吓得趔趄差点坐地的张举:“身为顺天府尹,您一早就来了全程在场,相信您的话比我和平郡王妃在郑大人和郑夫人跟前都更有说服力,就请您代劳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跟郑大人郑夫人说一说吧,免得,回头我和平郡王妃收到一大叠莫名其妙的弹劾,还得麻烦您去一一作证。”
张举顿时泪流满面,他今天哪是什么出门没看黄历趟了黑水,简直就是伸脚掉了火坑!
“平郡王……”张举哭丧这个脸:“这些事,下官来说不太好吧……”
听到这话,郑允同夫妇更不安起来,回想当初,前左都御史不就是栽在轩辕彻和苏静卉这对小夫妻手里的吗?都能栽一个,还能差了郑允同这一个?他们有贤妃跟圣上吹枕边风,人家还有太后拍桌帮骂呢,算起来,好像,貌似,真的,他们一开始来的时候态度就错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这下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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