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笑容满脸,光绪可以说是他从小看到大,也是从小培养到大的,如今亲政之后,对自己依然恭谨有加,亲热不减,那里还会不老怀大慰。
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翁同龢先是行了君臣大礼,方才站起来笑着说道:“陛下,我这是来给你报喜来了,魏季尘率军在析木城下斩杀倭人两千余人,震动宇内,威加海内,迫使倭人阵前换帅,不敢轻进,当真可喜可贺,值得普天同庆,如此下去,我大清收复辽东之地不远矣。”
光绪正在这里自怨自艾,听到此消息,抑止不住内心欢喜,连忙抢过翁同龢手中的电报,细细看了几遍,方才放下来,惊喜jiāo加的说道:“若我大清将领都如此有勇有谋,何愁倭人不破。”
“陛下说得甚是,想不到淮军中还有如此人物,当真是美珠méng尘,锥之处囊,魏季尘直到如今倭人入侵方才脱颖而出,可见李鸿章的淮军编制落后,平日对才能之士,多有阻拦了。”翁同龢说着说着还不忘踩了李鸿章一脚,说淮军中有才能的人得不到升迁。
光绪在他日夜熏陶,潜移默化之下,对李鸿章感观也不是很好,皱眉道:“李鸿章近来办事是越来越不行了,失去大连湾的赵怀业,失去旅顺的龚照玙、黄仕林,无一不是他器重之辈,这些人无一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个兵法娴熟的魏季尘,与倭人jiāo战之前,仅是一名小小的哨官,他当真是老眼昏huā了啊。”
赵怀业、龚照玙等贪生怕死,是闻敌便望风而逃之人,如今都被刑部捉拿,刑讯之后便要问罪,但是这些人明知会被问罪也敢逃的原因是,他们知道,只要huā些点银两,这死罪便会变活罪,再huā些银两,活罪便会变无罪。
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些人的想法不错,黄仕林原本是定斩监候,但是他最终以白银三万两贿赂荣禄,竟获开释,还复了原职。
也难怪这帮大清的将领见事不妙就敢逃啊,那些白字黑纸的军规早就成了摆设,腐朽的大清这简直就是在自挖坟墓。
光绪话一说完,翁同龢心中暗喜,接着说道:“陛下,这个魏季尘还提出了反攻析木城,收复失去之领土。”
“哦,他有几分把握。”光绪来了兴致盎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清军连连丢城失地,主和派慢慢占了上风,要是能够取得一场收复失地的胜利,那些主和派肯定不会有那么猖狂,竟然在京中风传即便割让点领土给倭人,只要能够结束战争也无不可。
翁同龢笑着说道:“臣观魏季尘此人从不打妄语,他连战连捷,愈打愈英勇,才能是毋庸置疑的,既然他说能够收复析木城,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了,只是海城诸军互不统领,名不正则言不顺,臣恐魏季尘孤掌难鸣,难以指挥得动其他诸军。”
“此有何难,只要他魏季尘能够收复析木城,山海关内外军队尽归他节制又有何不可。”光绪是少年心xing,难得高兴,加上翁同龢又是他最亲近之人,因此说起话来没有了平日的沉稳。
翁同龢心下默然,魏季尘才一个小小的把总,又是年纪轻轻,就算光绪相信他,其他人也不敢相信啊,看来皇上这回是得意忘形了。
“陛下,魏季尘想要反攻海城,只要能够节制海城诸军即可。”翁同龢提醒道。
光绪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许是朕很久没有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了,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既然魏季尘有把握收复析木城,朕便特旨擢他为提督,任命他为军务帮办,节制海城诸军,另外,反攻析木城,海城兵力稍显不足,从营口调一军入海城归他节制,务必要一举克复析木城。”
军务帮办,翁同龢暗暗咋舌,看来皇上对这个魏季尘很是看重啊,刘坤一如今被授予钦差大臣督办东征军务。
而军务帮办,虽然只是战时的一个临时职位,就是协助他督办军务的,却可以说只比刘坤一小一级,能够和宋庆等人平起平坐了。
魏季尘,才多大的年纪啊。
要是翁同龢知道,几年后,维新变法,光绪就明确规定:所有奏章,由内阁候补shi读杨锐、刑部候补主事刘光第、内阁候补中书林旭和江苏候补知府谭嗣同四人圈阅;所有上谕,均由四人拟定,而原来的王公大臣和军机处的军机大臣,则被一脚踢开,搁置到一边。
以区区四品,指挥那些一品二品大臣的事光绪都干出来了。
这个任命魏季尘为军务帮办就实在不算什么了。
翁同龢见这个少年天子终于lu出了多日来未见到的笑容,也不再多劝,而是宽慰他心说道:“陛下,辽东虽然失去了大片领土,但是如今形势已经趋于平稳,聂士成等人在大高岭一线稳住,魏季尘还积极反攻析木城,宋庆等在营口也是暂时无多大战事,只要我湘军出关,众将同心同力,将倭人赶出辽东之地为时不远了。”
光绪听到他的这番话,果然又变得信心满满,一扫方才的颓废,觉得辽东还是大有可为,并非原先的岌岌可危。
光绪是冲动和软弱的代名词,做事但凭着一腔热血,稍有挫折又不知所措,而一直活在慈禧的yin影之下,凡是都不敢自己拿主意,又让他变得十分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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