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的铁牛,虽然只有二十三岁,
但比以前成熟老练,身体骨架也比以前强壮。
珍嫂子忘记铁牛第一次相处是什么时候。
黑暗中只听到铁牛喊:“嫂子,嫂子,我想你。”
珍嫂子伸出双手抱住铁牛,铁牛也伸出双手抱住珍嫂子。
两颗孤寂心从此找到安慰。
现在铁牛又找到另一个人温暖他孤寂的心。
他再也不怕黑夜。
他推开珍嫂子,便去捉大白鹅。
可是珍嫂子不肯放开他,眼泪簌簌落下来,她又扑在铁牛怀里。
她痛苦哭泣说:“怎么你结婚也不提前跟我说呢,这冷不防说结婚,叫我一下子怎么能接受。”
寡妇原来把芳心早就安许给铁牛。
铁牛不知道,或者装糊涂。
“嫂子,我……”铁牛说着极力推开寡妇珍嫂子,可寡妇极力抓住他。
那正是霜降时节,草木黄落,菊花枝头铺满霜。
小镇山峦层层叠叠,日照时间短。
忙足大半年的山里人,才开始摘取地里的粮食。
“铁牛,是不是嫌弃俺的身子臃肿了。”
寡妇珍嫂子抓住被子一角,往嘴里撕咬。
席子下面刚铺了一层稻草,蓬松蓬松,咯吱咯吱响。
稻草刚收割的,散发出稻香。
铁牛像站台跳水运动员,一头扎了进去,惊起一浪水花。
铁牛在水里比划着手和脚,他不着急靠岸。
两条腿在水里伸伸缩缩,水花一浪赛一浪。
四周苍茫的青山不禁感叹,那浪花便是它沉默许久酝酿出来的酒啊。
珍嫂子亲自到院子里捉了一只最大的白鹅给铁牛。
“以后好好对待媳妇儿,她是个好人。”珍嫂子说。
铁牛点点头,转身想走时,珍嫂子又叫住他。
珍嫂子说铁牛屋里定没有像样的床褥,
干脆把她柜子里那张去年自己种棉花打的被子送给他。
“嫂子,你留着吧,一张被子要摘十几斤棉花呢。”铁牛感动地说。
“以后要一心一意跟着媳妇过日子。
如果你还念着俺的好,就把这张被子当嫂子吧。
盖着它,像俺抱着你一样。”珍嫂子说。
村里人知道铁牛要结婚,都高兴手舞足蹈;
近亲的叔伯兄弟更是出钱出力,尽量筹够两三桌,招呼乡邻喝一杯。
但也有不少人嫉妒铁牛,看不得他过得好,恨不得往铁牛身上使一把坏。
这其中便有村长陆景川,这个长着一副鹰嘴鼻的男人,
看到漂亮女人便想去折磨别人的男人,手毛浓密。
知道铁牛迎娶卖米佬王家的女儿,心里竟愤愤不平,牙疼了一天。
镇上的人都知道王家三千金:金珠,银珠,明珠,
三姐妹出名脸蛋漂亮,身材婀娜多姿,尤其是金珠又漂亮又泼辣。
不是一般男人敢靠近她,当初陈世荣想追求她,扯上铁牛也是这个原因。
好在陆景川对未出阁的女孩子并没多大兴趣,他较欣赏别人的老婆。
特别是少妇,晓得风月,风韵犹存。
寡妇珍嫂子没少被他折磨。
好在他还顾忌一村之长的声誉,不敢十分放肆,私下说尽甜言蜜语。
陆景川看不得铁牛娶媳妇,还因为他的大儿子陆家明跟铁牛一般大,
还没谈到一个女朋友,比一个狗娘养的毛孩子还矮一截。
无论是嫉妒的,或者衷心为铁牛高兴,都无法阻止铁牛迎娶金珠过门。
铁牛在疏堂兄弟的簇拥下,借了一辆大板车去迎接新娘。
板车上铺了一层干稻草,那也是寡妇珍嫂子给的。
大白鹅蹲在大板车上,一路叫着:“鹅,鹅,鹅!”